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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郎夜狼-第20部分

都怪那两晚的梦。

等到众人集中在客栈门前时,太阳已经跃到了空中。

经过一天的车马,他们已经出了长安城,昨夜住宿的是这家悦来客栈坐落在大燕岭脚下的第一百零九号分店,现在只要仰头看去,这片他们一直寻觅着的巍峨连绵的山岭已经清晰地伫立在跟前,在山脚能看到依稀模糊的一道道上山小路还有路旁密集的大树,至于那山岭的尽头,全被茂密的树林和白雾给遮挡住了。

“大家都拿好干粮,我爹说了,马车最多只能到这儿了。”狐弯弯换了一身翠蓝色的衣裳,手腕脚腕处都用玲珑缎带绑得扎实,这么欢欣道,她看上去就像只活力十足的孔雀。

风雅颂只抬头看了那片山岭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踏上了山路。

他走在众人的最前边,走动时肩上的雪狐尾巴顺势往后飘动起来,身板依旧挺得很直,跟着那雪狐尾巴飘动的只有他黑色的长发。

古小福跟在风雅颂身后,她有些惊奇地看着周围的那些树木,那些树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高大许多,一株株从下往上看去,都像是要伸到天中似的,而阳光也艰难地透过那些粗大的枝条往里头掺进一些,所以一进大燕岭,她便明显感觉到气温骤降了。

“岭顶到底在什么地方。”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古小福回头,便看到了走在最后边的礼易墨,也不知怎的,她立刻便将脸扭开了。

她根本不敢直视他,想到他这几天在她梦中做的一切,她便感到浑身发烫。

“在山顶若看到更高的山,就要爬上去。”风雅颂继续往前走着,淡淡道,“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算你也明白。”礼易墨这么道,嘴角一歪。

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就要见到那灰眼睛男人。

一行人像是四只蚂蚁般在山路中慢慢攀爬着,四周只有风吹过树皮发出的呜呜声,爬山的路显得很安静,风雅颂不说话,礼易墨也一反常态地安静着。

“喂,你一路上都很不对劲哦。”古小福突然被耳旁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脚下一滑,竟失控地往下方跌去。

一双强劲的手臂挽住了她的腰,礼易墨将她扶正,拍了拍袖子。

“蠢女人,走路当心点。”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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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愣愣地点头,赶快加紧几步走到狐弯弯身边。

“吓死我了,你果然不对劲。”狐弯弯舒了口气,这么低语道,“你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

古小福啊了一声,随即摇头。

“你还在偷看礼易墨。”狐弯弯又道。

古小福的脸腾地红了,狐弯弯的声音很响亮,引得风雅颂也回头看了一眼,古小福着急地去捂她的嘴,一回头,却见礼易墨正拿了个棍子,顾自挑逗着棍子上的毛毛虫。

“你不要胡说。”古小福压低声音,对狐弯弯道。

“我没有胡说呀,自从他回来后,你看他的眼神就古怪得很。”狐弯弯想了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不成因为你跟礼易白在一起,所以现在见了礼易墨,又不能上前亲昵,才觉得别扭?”

古小福摇头,狐弯弯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实他们说到底都是一个身体,你要是不介意,就两个一起要了吧,反正也是差不多呢。”

看着狐弯弯闪烁着光芒的眼,古小福摇头。

“他们不一样。”她说。

她不再看狐弯弯,跟着风雅颂继续往前走去。

都是因为那些梦,那些梦才会让她对礼易墨在意了起来,梦都是虚幻的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我今晚会不会梦见风雅颂呢。”狐弯弯低声在她耳旁嗤笑道。

古小福一惊,别扭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这一天他们都在山路上不住行走,当走到一座山的顶端时,风雅颂便会停下来遥望一番,接着单手一指,大家便按着他的判断往更高的山岭行去。

“明日就是十月初一了。”狐弯弯咬了口酥饼,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没有人接话,他们在一片空地中央升起了火,大家似乎都颇有心事地围在火旁,有些肃穆地看着那些在枝柴中跳动的火焰。

天已经完全黑了,空中的月亮也全然不见踪影,只有一条条淡色的暗黑色云朵在天上缓慢地飘动。

山岭中湿气逼人,到了夜晚更是寒冷非常,古小福缩了缩身体,将狐弯弯带来的棉衣紧了紧。

她看看风雅颂,他靠在树下,一言不发,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而礼易墨……她转过头去,却正对上了他看她的眼,古小福一惊,礼易墨却更是被吓到般,先她之前地扭过了脸。

“今晚不会就睡在这地上吧。”礼易墨挑着面前那堆火,这么问。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风雅颂,风雅颂才平淡地应了一句。

“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我说,男女有别,怎么也该哪个帘子隔一下,不然要是谁起了歹心,那可怎么办。”礼易墨说。

他这话惊得所有人都往他这儿看去。

男女有别这话居然从礼易墨的口中说出,古小福在心中惊叹。

“这儿最容易起歹心的人,可只有你了。”狐弯弯立刻接道。

礼易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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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起了歹心,十层墙壁都隔不住我!”

最后大家还是在篝火旁铺了些叶子,绕着依次躺下,按照礼易墨的建议,四人间都隔了一段距离,并且用布匹在大家之前全部隔开。

“为什么要把我和小福也隔开呢?”狐弯弯这么问,风雅颂的位置就在她的左边,这个安排让她很满意。

“谁保证你不会对她起歹意。”礼易墨无头无脑地丢了那么一句,接着在古小福右边的位置躺了下来。

“好好休息,有这火堆,野兽也不敢靠近。”礼易墨在地上伸展了下四肢,又嚷了一句,“要好好休息,明天就能揪住那只灰眼睛蝈蝈啦!”

耳旁开始逐渐安静,古小福看看两旁拉扯好的布帘,也稍微安心下来。

只是今晚会梦到礼易墨吗……她这么想着,拖着攀爬了一天的身体很快睡了过去。

那火焰有节奏地燃烧着,着实促眠,礼易墨在心里持续咒骂着,强迫自己睁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约莫有一个时辰了,连在枝头上叫着的大头鸟也没了声音。

他轻轻掀开布帘,古小福的睡容就映入他眼中。

这蠢女人睡觉的时候看上去倒没平时那么啥了,映着火堆渗出的光,居然看上去还不错。

他观察了一阵,又侧耳听了听,当确认也没有听到狐弯弯和风雅颂翻身的声音时,礼易墨吸了口气,他的喉头动了动,接着蹑手蹑脚地一点点把身体往古小福那儿移了过去。

杯具抓包

小舟推开水面,在船尖处漾出一道细长的波纹,古小福坐在船尾,两旁是缓慢往后滑过的青山碧水,一个黑衣男人正站在离她不过几尺的船头,一只握着根长杆。

“喜欢吗。”黑衣男人嘴角一挑,这么道。

古小福点头,她捧腮看着礼易墨,他的黑衣在这片青绿间显得格外凸显,头发依旧束得很干净,露出了他似雕刻般的脸庞。

他的手轻轻扬着那长杆,带着船往岸边驶去,这叶小舟上只有她与礼易墨两人,他脚底的一个踏动,都能顺着木板传到她的脚心。

岸边的木桩已经清晰可见,小舟晃了一下,礼易墨手一挥,便将绳索系到了一节木桩上。他利索地上了岸,边将绳索打了个死结。

“上来。”他道,手中还握着根长杆。

天边已经红霞满天,将整片水面映得有些发红,礼易墨的影子也暖暖地投到了舟上,古小福踩着船头上了岸,脚下一个踉跄,胳膊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她抬头,正对上了礼易墨的脸,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她能看清他脸上的笑容,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片红霞几乎将他们完全笼住了,只听到长杆轻轻掉落的声音,古小福便被面前的男人搂到了怀中。

“蠢女人。”她听到那个声音在耳畔呼唤道。

“你愿意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吗?”那个声音又问。

古小福再将脸埋了埋,她想让这个时刻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礼易墨……我愿意,因为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你啊……”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再叫我的名字。”那个搂着她的人道。

“礼易墨……礼易墨……”古小福呢喃着。

连吹过的风都是那么暖和,那天边的红霞也似有着温度一般,将她的两颊烤得有些发烫。

“喂,你在干什么!”一个遥远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古小福只觉得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松开了一些,她从他的怀中抬起脸,却发现从那片铺着红霞的绿草地处,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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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白色皮毛衣裳,眼神如冰一般凛冽。

可那个质疑的声音却像是天上劈下的一道雷般,她所见的那片连绵的青山突然轰隆隆地往外开裂开来,而从那山峰的裂口往外,滚滚地吐出一团团蘑菇形状的火焰。

“礼易墨!礼易墨!”她这么拉着近处的那双手,可礼易墨脸上带着笑容,身体却轻得想片树叶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那个穿着毛皮衣裳的男人又开口了,他的话语让整片大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古小福只觉得握着的那双手已经将她放开了,而她还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就整个跌进了裂缝之中。

她猛地睁开眼,梦境就在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她还是躺在那个篝火旁,还身处那片苍天的树林中,而围在身边的三人正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古小福揉了揉眼。

风雅颂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他那双冰冷的眼从古小福脸上移开,再次注视着礼易墨。

“你在干什么。”他再次问。

完全是梦中的声音再现,古小福这才猛地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再一回头,礼易墨他正靠在另一边的树上,神色有点不自然,他蹙眉,有些愤恨地看着风雅颂,而隔着她与礼易墨的帘子却不知为何可怜而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什么都没做。”他受不了风雅颂的目光,大声道,“我礼易墨大爷用不着你来质问。”

风雅颂迎上他的目光。

“我都听到了。”他说。

礼易墨别过脸,不去回答,狐弯弯也同古小福一样,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你若是不坦白,我没有理由将你作为同伴。”风雅颂依旧看着礼易墨,他领间的毛皮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哼,你以为你是谁,一开始要去找灰眼睛蝈蝈的人就是我!莫名其妙从半路赖着要加入的人可是你!”礼易墨恼羞成怒,他腾地站了起来,袖子猛地一甩。

一个黑漆漆的瓶子掉了出来,礼易墨还没回神,风雅颂一个闪身,已经将那瓶东西拾到了手中。

他开了瓶塞,将瓶子放到鼻下。

“别!”礼易墨才开口,风雅颂已经将瓶子飞速移了开来。

“真没想到你如此卑鄙。”风雅颂手一挥,只见天边划过一道黑影,那瓶子便无声地落到了草丛中。

“呵,我又没有用,我礼易墨带个瓶子也要经过你这怕冷的家伙准许?”礼易墨几乎燃烧起来,他的额间沁出了密布的汗水,这种尴尬让他几乎想把风雅颂撕成碎片,而蠢女人她还看着呢……绝对,绝对不能说出真相,若是被知道了,他这辈子都没脸面再见人了。

狐弯弯莫名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这两人的周身都似乎散发着火焰,礼易墨的火焰的火红而灼热的,风雅颂却像是环绕在一片冰蓝色的冷火之中。

“那个瓶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见缝插针地问。

礼易墨手一紧,只听风雅颂悠悠地从口中吐出了几乎要让他窒息的三个字:合欢散。

“哈?”狐弯弯有些惊愕,她看看古小福,又瞧瞧礼易墨。

“你刚才是要向她下药吗。”风雅颂已经从袖中抽出了鞭子,目光凌然,“那为何要说那些话。”

“再说一遍,我没有下药!”礼易墨立刻道,他低头,却见那个蠢女人的淡眉微蹙着,也以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礼易墨,你到底……”古小福想到了前几晚做的梦,可她不明白,礼易墨他到底做了什么。

“看来他很不愿意说呢。”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片长草动了一动,接着从一根粗壮的乱散枝叶的大树后方,一片青色的袖子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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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是一片暗得发黑的蓝色,而那个远处的男人正像是将整片天空的幕布撕扯下来披到身上一般,他锁骨上方的黄铜锁动了一动,铜锁下边缀着的一连串铜片就跟着哗啦啦直响,那声音在山岭中回荡着,好似一头野兽临死前急促的嘶鸣声。

“你们终于来了。”那个遥远的声音这样道,他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弧度,那双灰蒙蒙的双眼这么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们。

最后一层伪装

古小福与其它三人一样,这样有些惊呆地看着这个出现的男人,这就是他们旅程中所要最终找寻的人,一想到现在脚下的这块土地也就是那旅程的终点,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

“可终于抓住你了!”礼易墨才回神,便猛地往那男人所在方向冲去。

风雅颂也立刻从另一头绕了过去,只见他的白色毛皮与礼易墨黑色的衣裳都在林中极快地闪动着,两旁风声大起,树叶也像疯了一般拼命刷刷摇摆着。

礼易墨眼见那灰眼睛男人已经近在咫尺,立刻往前伸手,他捕捉到那男人嘴角一抹嘲弄的微笑,那片青色的衣袖令人厌恶地一飘,他便扑了个空。

“姓风的,关键时候我礼易墨大爷就准许你来帮我的忙!”礼易墨大喝,“我们的恩怨先放一边,把这只蝈蝈抓住!”

“我和你可没有恩怨。”风雅颂口气平淡,他双眼一刻不停地盯着那灰眼睛男人移动的方向,他的鞭子如闪电般朝灰眼睛那儿甩去,可那鞭子却每每都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蹙了蹙眉。

联合他与礼易墨两人,居然连那灰眼睛男人的衣袖都碰不到。

“我也来!”狐弯弯已经热血沸腾,她从腰中拔出了剑,咿呀呀地喝了一声,接着就要往林间冲。

可那三人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待她跑到一个方向,那三人早就移到了另一边。

“我……我不行了……”不一会儿,狐弯弯已经气喘吁吁,将剑拄在地上。

古小福也想帮忙,可她拼命着睁大眼,也只能看到那三个如光团般的东西在林中毫无方向地跳动。

“够了,你们在这儿,可不是找我打架的不是吗。”古小福猛地一吓,她一回头,便见那灰眼睛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高起的那片土坡之上。

礼易墨与风雅颂也已经停了下来,礼易墨猛地挥了把汗,而风雅颂依旧直直地站立着,小口喘着气。

灰眼睛男人的袍子就在眼前,他的灰色眸子移了一下,那周身散出的如妖魔般的气焰便让古小福根本不敢上前妄动。

“你……你究竟是谁……”古小福结结巴巴问。

“我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从灰眼睛男人的口中这么道,他的唇愈发扬起了。

“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快把礼易白从我身体里赶出去!”礼易墨喘着气道。

“可悲的人,最终都不过是自私利己的动物。”从那灰眼睛男人口中幽幽地吐出了那么几个字,他笑着看着礼易墨。

“你是这般,连一贯圣人模样的礼易白也是这般。”

古小福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了,她这么不解地看着那双及近在眼的青袍下的草履,顺着那草履往上,却见骇人的灰眼正满含意味地看着她。

“小女孩,你认为礼易白是真心想要与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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