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恶的女人,一定是有失心疯!”礼易墨咬牙道。
“我在礼易白的身体里,整整六天都听着那女人称我为恶徒,口口声声说我要染指她,呵,苍天可鉴,我礼易墨才没有碰到她一根头发!”礼易墨的眉紧蹙着,恶狠狠地瞪着身下的一排房屋。
古小福往下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雪蝶的厢房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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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那天出门后做了什么?”古小福问。
“我的确是想嫁祸给礼易白这个调戏庄主小姐的罪名,可那晚我一进门,就发现那个肉球般的小姐端正地坐在床上,那双眯缝在一处的眼这样死死地盯着从窗外进入的我,我就整个人呆住了,当然,在我什么都没做时,丑时就到了。”他满是愤慨地说。
古小福点点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礼易墨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那女人冤枉我!一定有古怪!”礼易墨的双眼变得认真起来,他往下看去,整片院子都收在眼底。
古小福同意礼易墨的话,她循着他的目光往下,只见那个名叫红玉的丫鬟与两旁的家丁道过了安,接着走向院子后面一间小小的偏房。
礼易墨打算怎么让这个红玉开口呢,古小福还在想着,只见旁边飞过一阵衣袂飘动的声响,礼易墨已经跳了下去。
这是一条小小的甬道,月亮从高挂在甬道的那头,斜斜地将这片小道照得银光满地,而红玉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绝美的白衣男人,披着整身的月光,衣袂挥舞而下,她正看呆了眼,这个男人带了笑意的脸便突然靠她很近。
“你是……那个公子……”红玉紧张得已经结结巴巴。
礼易墨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地,逐渐向她走近,他的黑发直泄而下,眼神却饱嗜着魄力,他的额轻轻对下,接着那只手直接勾起了红玉的下巴。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万一那丫鬟叫出声可怎么办。古小福这么想着,看着底下那甬道中身影重叠的两人,突然感到身体有些古怪。
那股淡淡的,从心底渗出的酸楚是怎么回事……绝代公子,不,那个人是礼易墨啊,他有这种动作,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对,小乖乖,我就是那个公子。”礼易墨靠在红玉身边,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
“公子,不要这样……”红玉虽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软得几乎要落到地上去,她呼吸急促,双眸就像是被面前的男人死死地吸着一般,根本挪动不开,他稍一使力,她的脸就仰着对上了他俯下的脸,而他的声音,近得就像是从她的心底发出来一般。
“嘴上说不要,那我就这么离开,你可舍得我?”礼易墨含笑道。
古小福的四肢也僵硬了,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放在屋顶上的兔子,旁边没有一丝杂草掩盖,她不该在这儿,又不能动弹地只能看着这一切。
红玉的身子已经完全软了,她就这么微启着双唇,看着礼易墨。
“小乖乖,我想问你件事可好?”礼易墨的声音有些迷醉。
“恩。”红玉的这个声音像是从喉咙中飘出来的。
“你家小姐为而疯狂的那个灰眼睛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红玉没有挣扎,也没有丝毫恍悟的景象,她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这个绝色男人的容颜。
“我只随我家小姐去庙里烧香时见过一回……他确实有一双灰色的双眼,在我们面前经过时,小姐掉了手帕,他拾起来时我见到的……只是那一眼,谁都能被吸引住……”红玉说。
“那与我比起来,如何?”礼易墨笑着,那眸定定地望着她。
“自然是公子……”红玉忙说,接着又补充,“他的眼上去全然不像是个存活在世上的人,不,他长得虽俊美,却更似妖魔,而公子你的眼,是会夺人心的……”
红玉无不娇羞。
“那后来你家小姐将他带回来,也是你照料他的?”礼易墨说着,一手抚上了她的肩,呢喃道,“那我倒有些吃味了……”
红玉的脸立刻变得与她的名字一般,牙齿轻颤,一抬头,那炙热的双眼立刻灼灼地对着他。
“不,我没有!其实我在小姐身边,看着公子你们费心尽力着打探这些事,所以我早就想把真相告诉你们,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礼易墨又诱问了句。
“其实那个灰眼睛男人根本没有受伤!也没有昏倒在竹林里……我家小姐与我一样,都只在那庙前见过他一面而已。”红玉的急切却真诚地说道,“那个男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实在山庄中贴身照料小姐的人都知道,小姐她有病症……”
“病症?”礼易墨感了兴趣,他的嘴角扬得更上了,又将脸贴近了她一些,一手轻绕上她鬓边的长发,引得红玉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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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现在更是闭气侧听着,双手紧抓着脚下的瓦片,身子压得很低。
红玉身子酥软着,接着礼易墨将话说了下去。
“是的,那天在庙前见过那个鬼魅般的男人之后,小姐整颗心就都挂在他身上了,此后她每天都去那庙里烧香,想再见那个男人一面,却再也没能如愿……我从小就跟了小姐,知道她时而有些异常,一些公子稍微对她接近一点,她便会认为那人是看上了她,一句平淡的话她也会理解成别的意思,而害上了相思病后,小姐的病症便更加厉害了。”
“她每天带着我去竹林,说是与那个灰眼睛男人私会,但不许我靠近打扰到他们,可是,有一天即将下暴雨,我突然想到小姐没有带伞,就去竹林找她,可没想到,我竟然看到小姐……”
礼易墨已经亟不可待了,他脸上挂着满满的兴趣,催促道。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小姐一人站在竹林间,背对着我与前方对话着,可她的对面根本便没有人呀,她时而痴痴地笑,时而娇嗔着将那方掉了的手帕递上前,可在她面前只有竹子而已。”红玉说着,眼中没有可怕,却是着实的同情。
“她那天将一只受了伤的兔子抱了回来,关在房间中将近一个月,依旧对它这么自说自话着,有一天我去打扫房子,却不小心让那只兔子跑了,为了不受到责罚,只能说,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那个灰眼睛的男人离开了……”
礼易墨皱了皱眉,有些古怪地点点头,这是种什么病症,他第一次将将礼易白拉出来好好问问。
“可听说,庄主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不是吗?”礼易墨问。
红玉咬了咬唇,顿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般吐了口气。
“因为庄主他,也是有病症啊!”她道。
古小福惊得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来。
“是厨房的老妈子告诉我的,小姐的病也是从老爷那得来的,而且小姐没有发福时,姿色也是很平庸的,老爷听多了小姐的念叨,那天早晨,他只是远远见到小姐身边的一根木柱子而已。”
礼易墨的眸子已经慢慢黑了起来。
“也就是说,庄主和小姐都有病,而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那个灰眼睛男人的线索?”他道。
红玉点点头,脸上还泛着红晕。
“我虽不知公子要找那个男人有何事,但红玉终于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公子,红玉……”她有些娇羞地说着,微闭上了眼,红唇微张着,等待那从黑暗中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吻。
可她闭着眼等了好半晌,唇上却没有丝毫动静,再一睁眼,眼前只有对着那道木墙和罩了整面墙的银纱般的月光。
而古小福抬眼时,眼前就是礼易墨怒气得几乎要爆炸开来的脸。
暴怒
“礼易墨,礼易墨,等等,我们总该先向庄主告个别……”古小福慌忙地提着包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礼易墨脸上的已经乌云压顶,他虎着脸猛地一回头,古小福便决定现在还是不要与他多说为好。
当知道雪蝶山庄那件事的真相后,礼易墨当下从屋顶上拎了古小福还有屋内的几个包裹,连夜离开了山庄。
“我礼易墨下了那么大的赌本,冒充是礼易白而去引诱那个丫鬟,居然换回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烦躁地将领子一扯,胸前的衣襟便显得更是空落起来。
古小福不敢走得太靠近,一是怕礼易墨的怒气会牵连了她,二是他现在的衣衫实在太过松散,她只要稍微一偏头,便会看到许多不该看的东西。
“礼易白医术如此高明,要是早能诊断出那个叫雪蝶的女人有这种古怪的病症,我们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耗上那么久的时间!”他一边走,脚上的鞋子压得地面咯吱咯吱直响。
他气呼呼地上了前方的一座短石桥,将身体往后方的桥栏上一靠。
“他自然认为自己有许多时间,因为一个月中的二十多天都是属于他的!我呢,再过几个时辰那公鸡打了鸣,我又得回到那副像个黑窟窿一样的身体里去!”
他说着,狠狠地捶了一下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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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轰地一声,礼易墨靠着的桥栏突然往后倒去,一块块原本垒着的石块噼里啪啦地往水中砸,而礼易墨的身体也顺着那些石块,开始往后猛地倾了下去。
“小心!”古小福大喊,她慌忙丢下了手上的包裹,往前方扑去,可她的手却没能勾到前方的白衣,只是碰到了坚硬的石块。
那些还在空中飞舞的石块将在她的指尖摩擦着,剧烈地碰撞着,紧接而来的是她身体失去了平衡的感觉,她感到自己轻了起来,生生地跟着面前男人的身体一同坠了下去。
绝代公子的脸离她那么近,落在空中的这段时间好像被拉长了一般,她看到了他微蹙着眉的绝美脸庞,还有被风吹得向前扬起而碰触到她脸庞的长发,不,绝代公子不能有事,可在空中那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即使她拼尽全力地伸手去抓,她也够不到他的手。
突然,她身下的男人脚一点石块,突然直起了身来,而她的手腕被那个男人一捉,接着整个身体便骤然间有了依靠。
他抱着她,惯性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古小福简直惊呆极了,她能看到天上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旋转时那星星近得似乎触手可及,那周围的流水,山脉,也夹杂着绝代公子的气息在她周围一直环绕旋转,直到他落了地,她也仍有些晕眩地看着他那张近在眼前的绝美的脸。
“我,我是在做梦吗……”古小福愣愣地说,眼前的场景简直美得就如在梦中一般。
“做什么瞎梦,蠢女人!”那男人的手一松,伴随着她梦境的破裂,她趴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古小福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将他当成了绝代公子。
礼易墨不再理会她,而是扭头对上了刚刚的石桥,他上前拾了几块石头,放在地上啪啪敲了几下,接着又狠狠地踹了桥栏几脚。
“可恶,早就,早就被白蚁给蛀空了。”他踢了几脚后才感到不对劲,龇着牙跳了几脚,额上渗出了一头的冷汗。
“没事,没事就好。”古小福附和道。
“就算直接摔下去也死不了人。”礼易墨无不好气地指着桥下。
那桥下的水大概只能没过他们的膝盖。
夜色越来越深了,古小福跟着礼易墨继续往前走,她的眼皮有些沉重,揉了揉眼后,还是偷着打了个哈欠。
其实她现在想找个驿站休息一晚,但望着礼易墨的背影,她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对于她来说,这一晚只是休息的时间,而对于礼易墨,这是他七天才难得出来活动的时候,她跟着他身后,隐隐地觉得他真是个可怜的人,这样一来他的暴躁脾气也显得有些理所应当,
“过来!”她正在想时,礼易墨已经一个转身,虎着脸对着她。
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前方似乎有块透了些灯火的地方。
再走近,她才看清楚,那是一家有些简陋的客栈,客栈门外挂着些招揽客人的两个破旗子,而在客栈前方那块有些不平的地上,杂乱地散着一些车辆,风一吹,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浓烈的马粪味。
“要休息?”古小福有些难以置信,原来礼易墨他也是会体恤她的,他一定也知道夜深了,她已经累得无法动弹。
“休息什么,我们雇上辆马车,离开这个满是疯女人和怪男人的地方!”礼易墨笃定道。
“哦。”古小福呼了口气,还是点头。
礼易墨手一捞,便将古小福的包裹捞了过来。
“我出一锭金子要车去扬州!”他走到客栈跟前,大声道。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风吹树林的声音,那客栈的灯笼摇晃了一下,一个要揉着惺忪眼的小二走了出来。
“客官,这儿有的是歇脚的车夫,客官不如先在小店住一晚,明早……”小二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礼易墨手上的那锭金子。
礼易墨像是没有听到那店小二的话,径直走进了店面。
“一锭金子,去扬州!即刻!”他放大了声音。
古小福刚想让礼易墨低调一些,身下却突然起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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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方的楼梯开始颤抖起来,只听到头顶的板子咯咯咯地响动,接着是无数双腿跑动的声音,就在一瞬间,那楼梯口上猛地挤满了人。
有些车夫身上只披了件还没来得及系上带子的长衣,有些干脆赤着胳,一手拉着那扶栏,他们的眼都直勾勾地盯着店中央的礼易墨。
“现在!扬州!一锭金子!”礼易墨拿捏着手中的金物,眼睛有些眯起,玩味一笑。
“轰。”地一声后,无数个车夫争先恐后地从楼梯上涌了下来。
“我去!我去!我的车子就在外头!”有人道。
“这位大爷,我的马可是出了名的膘肥体壮,耐力好性子足,来这儿,来这儿!”又有人道。
礼易墨满意地点着头,带着后面的一群人走了出去,他环视了下四周,伸手将小福一拉,便坐进了一辆马车。
古小福坐着,听到外头起的一阵遗憾的叫声,还有一个有些有些苍老的欢呼声。
不过一会儿,他们的车子便动了起来。
“这位大爷,不是我说,你出手可真是慷慨着哩,我赶了几十年的车,一眼就看出来啦,您啊,可不是一般人嘞。”从外头传来那车夫的声音。
“不错,我确实不是一般人。”礼易墨笑答。
“那大爷,您在车里小睡一会儿,这儿到扬州可要一大段路,到了那里恐怕要五天的时间。”那车夫说。
“没有大碍,别说五天,七天到也成。”礼易墨很是释然。
古小福将包裹往身后放了放,她的背一靠到后方,眼皮便开始沉下来。
“那我先睡会。”她对礼易墨道。
“不行!你睡了,谁陪我说话?!”礼易墨很快便打破了古小福的幻想。
古小福揉了揉眼睛,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很快睡下去。
“那你要说什么?”她问。
“说什么呀,礼易白做的事我全都知道,你们俩发生的事我也知道,那要说什么呢。”礼易墨自己念叨着。
“那……说说你要是能每天都有身体可以用,你想做什么?”古小福靠在车上,硬撑着双眼。
礼易墨散着双腿,也靠在车背上,那马车已经开始跑动了起来,震得车子一晃一晃,他的发也随着一点一点,那双漂亮的眼依旧很有精神。
“去做很多之前没时间做的事,还有啊,去很多我想去但礼易白压根不会去的地方。”礼易墨说着,嘴角略微上扬。
古小福眯着眼,看着他脸上露出的那丝笑容,她一定是困极了,才觉得从礼易墨脸上居然会流露出绝代公子那种温暖而令人窝心的笑容,天还没亮呢,只是夜越来越深罢了……
“比如说……”礼易墨一回头,便见到了双眼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