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便躲避,杜凤从李长安身侧擦过,冲入雨中。屋内二女若无所觉,伏倒桌上,不知被杜凤使了什么手段。
杜凤冲到庭中,心知遁术不如李长安,也没继续逃跑,那面银镜只能用在出其不意,李长安有了防备,也不会再中招。
雨淋下,头发贴在他脸上,他浑身湿透,却不显狼狈,他随意挽了个剑花,平静道:“兄台为何穷追不舍?秦流月虽是美人,与你却也只有一面之缘,难道为了她你便要与我以命相搏?”
他一挥剑,一道无形无色的剑气被雨滴勾勒出雾色的浅痕,将庭院中一株杏树斩断,悄无声息,此前追逃时他并未全力出手。
李长安立在屋檐下与他对峙,将心神沉入八荒刀去看他的因果,只见他身上黑线数道,皆隐隐约约,即使尽数斩了,也无法了结他的性命,而一旦动刀去斩因果,李长安浑身修为顷刻就会荡然一空,若敌人未死,反而会让自身陷入困境。
此前斩那道黑线时,也好在是杜凤受惊逃了,不然杜凤若趁他未回气时出手,只怕要逃的反而是李长安。
李长安未动手,杜凤又道:“莫非你也是怜香惜玉,才来阻我杀人?”
“你不是杜凤,你是葬花剑,姜青。”李长安淡淡道。
说着他心中一动,想到在上官家曾见到的那两人也是来俊来城寻葬花剑,眼中便瞧见杜凤身上多了一道黑线,遥遥连向俊来城东边。如此,他杀杜凤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姓名有何所谓,不过称号罢了。在这俊来城里,他人认为我是杜凤,我便是杜凤。”杜凤叹了一声:“葬花剑?原来你也是因这个来杀我的。你们只是爱美人的样貌,却只有我一人才能体会她们美在何处。”他又一挥剑,旁侧花棚倒塌,冷雨浇下,花盆里姹紫嫣红开得正盛的一盆十八学士被冲刷得不成样子,他迷醉道:“今夜残芳落此身,来年犹待葬花人。”
“有开就有谢,你又何必护花?”杜凤恢复了平静。
李长安嗤笑一声,“花开花谢本是自然之理,圆缺生死,皆密不可分,你以残缺为美,本没有错,但你眼中只有残缺,却是入了左道。”
杜凤默然良久,叹道:“罢了,我说不过你……”话未说完,他毫无征兆一挥剑!剑气纵横奔流,席卷着大半个院子的雨珠飚射向李长安!
“那就杀了你。”杜凤森然冷笑。
每一滴雨珠冰冷肃杀,如宰杀万物的秋之金气,蕴涵着凋零残缺的道韵,这一刻李长安知晓了杜凤的修为已然种道——残缺之道。
正欲退,利差囊余光暼到屋里昏迷不醒的两个女子,便站定原地,手中刀刃一卷,滴水不漏,把雨珠拦下,与剑气相碰,锵的一声,剑气消散,李长安吸入漫卷的水汽,忽觉体内每一寸血肉都如秋风中的花瓣逐渐凋零衰竭,十分诡异。
他心念一动,镇压气海的九层道台上四灵尊中青龙尊光芒大作,东方木气主生机,暂且止住了血肉衰竭,但下一刻便被那诡异道韵冲得分崩离析,李长安像有千万只小虫蠢蠢欲动要吞噬他的血肉,他一转念,朱雀尊中赤炎振翼而起,如火神降世,这回便遏止了诡异道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