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玉像往常一样一起吃饭 , 一起放风,看着她吃得那么欢实,我忍不住笑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她呼哧呼哧的扒着饭:“羡慕我没心没肺,吃得多长得胖么?”
“能吃也是一种福分。”
“是啊 , 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东西 , 吃着吃着就能吃了,也就长成了这副样子。”
阿玉朝着我憨憨的笑了起来 , 我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 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或许她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安慰。
只是下午出去放风的时候我等了她好久 , 才看到她一拐一瘸的走过来,而她的脸上又红又肿。
“怎么回事?”
“没事,我都习惯了。”
“有人欺负你?”
正说话的时候,只见一个皮肤黝黑,一脸横肉的女人走了过来:“你到底是哪一队的?”
阿玉连忙将我护在身后:“熊丽,她是我的朋友!”
那个叫熊丽的女囚冷冷笑了几声:“你不要后悔。”
她随即招呼着自己的小跟班离开。
我担心阿玉回去之后会受到伤害,便说道:“要不我去找找刘警官,让你调到我那间房里。”
阿玉摇了摇头:“不用了,过几天我就要被送到江城监狱了。”
我隐约的觉得阿玉挨打跟我有关。
“她们为什么打你?”
阿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闪烁:“只是一点小事,我自己能应付。”
我握紧了她的手腕:“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阿玉犹豫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微微愕然,我几乎不太跟这些女囚交流 , 除了阿玉一个人,每次在自己的囚室里也是安安静静的 ,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大家倒也相安无事,除非有人刻意的针对我。
“她们要你做什么?”
阿玉把我拉到了僻静的角落:“她们想要我动手做了你,到时候会一起为我证明,只是一场意外 , 你自己要当心一点。”
我倒抽一口冷气,看来有人想对我下手。
回去之后我一直惴惴不安,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我。
囚室里没有任何的异样,老人欺负新人的事情一直上演 , 而我只是一个安静的看客 , 每一个环境都有特有的规矩,我现在无心顾及别人 , 只能保全自己,因为我答应了念阳,我要平平安安的回家 , 她等着我陪她玩 , 给她做好吃的小馄饨,烘焙美味的小熊饼干,我也答应过霍瑾年,无论如何我都要撑下去 , 他在外面未必比我好过,大众媒体的谴责 , 家族内部的争斗 , 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的肩头,为了我 , 他在背弃他的世界 , 与他的世界为敌 , 还有香姐,她一直在为我的事情跑东跑西,这么多人都在为营救我而努力 , 我越发的没有堕落的理由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从狭小的窗口可以看到密集的雨线,整个天地混沌一片 , 丝丝的凉气从窗口钻进来 , 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正发愣的时候,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 只见一个新人被推了进来 , 我抬眼望去是一个清瘦的女人 , 很干练的短发 , 眼眸中带着一丝凌厉,似乎跟其他女囚不同,她身上有一股杀气。
我本能的警觉起来,那个女人朝着我走过来,只是牢房里那些女囚见来了新人,便生出了要戏耍她的心思,大姐大故意将肥硕的臭脚伸了过去,那个女囚巧妙的躲开了。
大姐大似乎有些恼怒,立刻丢给小跟班们一个眼神 , 她们纷纷靠过来。
我抬眸朝着那个女人看过去,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 收敛了眼中的凌厉,只是漠然的承受着众人的欺辱。
她被那群女囚踹在了地上,她们纷纷用脚去踹她的头,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 , 她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这家伙是哑巴吗?”
“真是有意思以前那些女人都喜欢嗷嗷叫,就这家伙不叫。”
“老娘偏偏喜欢这叫声,给我照死里打!”
我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十聋九哑,可她的听觉似乎没有任何的问题 , 而且她在进来的时候 , 似乎还跟女警说了什么,唯一的解释是 , 她所接受的训练不允许她喊疼,所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
她睡在我的上铺,晚上我上床之前 , 便将牙刷掰断 , 将尖利的那一段握在了手里。
一整晚我都没法合眼,只要上面有点动静,我便立刻紧张起来。
在我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上铺传来了吱呦吱呦的声音 , 我立刻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她下床后去了厕所 , 再次走回来的时候似乎站在了我的床边。
我微微闭着眼睛 , 总觉得她似乎在看我,忽然一股气息靠近 , 我猛然将手中的武器朝着她的喉咙chā过去 , 此刻我只有一种想法 , 念阳和霍瑾年在等着我,我必须或者走出这里。
她握住了我的手腕,但牙刷杆子尖利的那一端 chā入了她的掌心 ,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我的脸上。
我正要大喊时,她迅速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顺便用受伤的那只手将脖颈里的金属亮片拿了出来 , 那是一个被磨得发亮的十字架 , 是奇洛的护身符。
“你是三爷的人?”
她点了点头,随即将我松开。
她从被单上扯了一条咬在嘴巴里 , 猛然将手中的牙刷杆拔了出来 ,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片血雾 , 而在这个过程中 , 她哼也没哼一句,这倒是像奇洛的作风。
“我来帮你。”
到底是我伤了她,心里难免会有歉意,我帮她将伤口包扎好。
“你是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她点了点头:“嗯,三爷说最好找个面生的,这样对您比较安全,只是您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我看了她一眼:“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所以不用用尊称,叫我阿悄就可以。”
她坐在了我的床铺上,房间里满是打呼噜、磨牙、翻身的声音。
她警惕的看了看 , 察觉到她们只是在睡觉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你不像正常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 我笑道:“正常人被打的时候都会喊痛,求饶,哭泣……可是这些表现在你们杀手的行当里是耻辱的标志,但是你忘了,自己既然要执行任务 , 就要把自己隐匿在正常人的行当里,就要跟他们一样。”
“受教了。”
“看来你果然是一枚崭新的杀手,你们三爷还没有教你。”
“三爷只让我保护好你的安全。”
“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
我忽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多余了,她只是在执行任务的 , 而执行者从不问目的 , 这是他们行当的规矩。
“你去睡吧。”
她点了点头,随即身手迅敏的爬上了上铺。
我越发的睡不着了 , 奇洛难道跟那些人相熟,知道他们要动手?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女杀手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好在她的领悟力不错 , 意思到自己只是一名女囚 , 便没有表现出对周围环境的敌视,但我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阿玉察觉到了不同:“那个新来的怎么总是看你?”
“是朋友。”
阿玉松了一口气:“有人帮着你我就不担心了,明天我就要被转送到江城女子监狱了。”
我的心中有些不舍:“这么快?”
“是啊,以后我吃不到你留给我的剩饭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会好起来的。”
她红着眼圈朝着我笑了笑:“其实蛮好的 , 我娘家就是那里的,这样我妈来看我的时候 , 就不用做那么久的火车了 , 她这个人那么省,每次都买硬座 , 这一路下来,几乎散了骨头架子……”
她有些哽咽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无论审判结果怎样 , 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不计回报的爱着你。”
她擦着眼泪:“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其实这段时间我也老后悔了,我干嘛非要去撕那个小妖jīng , 跟那个狗日的离婚,带着我孩子围着我妈,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更何况我有手有脚的 , 不至于饿死我们几口子。”
“人最难解的死结是心结 , 你能想开那就很好。”
阿玉举起米汤:“我这一走,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 干了这碗汤就当是给咱俩送行吧。”
她又扭头呸了一口:“这种地方最忌讳的是送行这两个字了 , 就当是对彼此的祝福吧。”
我端起了碗 , 跟她的碗碰了碰 , 米汤送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阿玉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陪躺在草地上说话了,我抬头仰望着空旷的天空,心里也空空的。
傍晚七点是洗澡的时间,但是里面只有一个公共浴池,一般都是几个房间里的人同时走进去,而这个时候也是女人们最疯狂的时候 , 那些得不到慰藉的女人,多会找自己对眼的女人为自己弄下面 , 弄完了就冲洗一下,随意澡堂子里发出属于女人的嘶哑声很不稀奇……
我从来不泡在浴池里,只用淋浴,由于个人习惯的问题,我洗得仔细 , 自然也就慢了些,同一牢房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只是刚刚搓了洗发水,洗发水比较劣质 , 但泡泡很多 , 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揉搓着头发,此时一双手忽然横在了我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