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分离了数月,再次见到他 , 我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堵在了心口,却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四目相对之时,我红了眼眶 , 却努力的朝着他扬起一个安慰的笑意
忽然陪审席上响起了一阵哭声:“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我扭头一看,花容把念阳带来了,她哭着喊着想要从花容的膝盖上爬下来,奈何小小的身体被禁锢着 , 她嘶吼着、哭泣着想要挣脱 , 花容红着眼圈抱紧她:“念阳啊,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 要乖。”
念阳见她一直不肯放开自己,便狠狠的咬住了花容的手腕,花容吃痛将她放开 , 她迈着小短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 只是被维持秩序的公务人员挡住了。
她哭得小脸通红:“妈妈,我要妈妈……”
我恨不得砸烂手上的手铐冲向我的女儿,只是我不能这么做,只能压抑住悲伤,扭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花容把她抱走!”
花容看向了霍瑾年,似乎在征询他的目光 , 看到他点头后,她这才抱着念阳离开 , 法庭上满是念阳撕心裂肺的哭声 , 以至于开庭之后,我的脑海里都是她的哭声 , 在法官询问问题时 , 都有些恍惚。
法官敲了下法槌:“被告 , 请你正视原告律师的问题。”
我这才回过神来:“是。”
霍瑾年的律师自然不会像其他律师一样挖空心思的想要让我认罪,似乎在刻意的为我开罪。
“阿悄小姐,当天那段录音是您录下的吗?”
“是。”
“那您是处于什么目的录下的这段录音?”
我看向了坐在证人席上的紫鹃:“因为这个女人之前曾经以自己怀了我男人的孩子做要挟来找我。”
众人一片哗然。
“那这个孩子?”
“当然不是他的。”
紫鹃想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流掉了,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孩子不是霍瑾年的 , 她歇斯底里道:“你撒谎,那个孩子就是霍瑾年的,是你害得我流了产 , 然后又在我大病初愈之时想要刺激我 , 没想到史莱斯夫人前去安慰我,心思歹毒的你竟然将她推了出去!”
她哭得哑了嗓子,几乎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表演强项 , 将一个无助凄惨的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 引得陪审席上的记者一阵惊呼。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 , 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这么说来她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这种女人就该被关进十八层地狱!”
面对他们的谩骂指责 , 我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冷冷的看向紫鹃,霍瑾年虽然没有说服她,但是既然让她出现在证人席,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只见他丢给律师一个眼神,律师立刻道:“法官大人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此时我的辩护律师开始为我辩护:“既然我的当事人敢拿出这段录像,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杀人,否则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杀人证据呈上来?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傻。”
他将一叠资料递给主审法官:“还有,紫鹃女士说她怀了霍先生的孩子 , 纯属造谣,这是一份紫鹃女士的体检报告 , 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书,只不过紫鹃小姐在鉴定书上做了手脚,我派人去鉴定机构提取的原材料。”
紫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紧紧的咬着嘴chún,待主审宣布材料属实时 , 方才那些叫嚣的记者纷纷闭上了嘴巴,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羞耻。
我的辩护律师,陈胜追击,他走到紫鹃面前向她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犀利问题。
“紫鹃女士,您是否追求过霍先生?”
“我不知道……”
“是不是被他拒绝之后 , 便心生恨意,随即将这份恨意转嫁在了我当事人的头上?”
“不是的!是霍瑾年喜欢我 , 我……我也爱着他。”
“那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他……他强迫我的。”
“是吗?那么请大家看份录像。”
得到主审法官的允许后,辩护律师将电脑打开 , 电子屏幕上立刻露出一张胡子拉碴,放荡不羁的脸,这个男人我有些眼熟 , 似乎是某个夜店的dj。
“紫鹃这x货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 , 要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才不会陪她去产检,听说她最近又跟一个阔太太走得近,似乎在密谋什么 ,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联合那个阔太太敲诈她以前的老板。”
影像中有人递给了他一张照片 , 他仔细的辨认了一下 , 随即点头道:“就是这个阔太太。”
他随即将照片对向了摄像头,只见上面赫然是史莱斯夫人的照片 , 剧情似乎发生了翻转 , 众人一片哗然。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霍瑾年 , 本以为对于这些家丑,他会藏着掖着,没想到他为了让我顺利的脱罪 , 将家族荣誉抛之脑后。
他身后背负的是整个环球,还有家族的争权夺势,这一举动必然会成为对手攻击他的把柄。
辩护律师继续道:“那我可以理解为 , 紫鹃小姐跟史莱斯夫人之前就相熟 , 而她们去医院不过是合谋怎样对付我的当事人,只是没有想到当时发生了意外 , 史莱斯夫人坠楼 , 而紫鹃小姐对我当事人的控诉都是诬赖。”
紫鹃捂住了头 , 开始装疯卖傻:“我没有,我没有……”
她躺在地上装出一副疯癫的模样 , 主审法官不得不终止庭审,两周之后再次开庭。
我被送往休息室的时候,霍瑾年走了进来,他示意女警为我打开手铐。
他见女警依旧无动于衷,便怒声道:“有什么事,我担着。”
女警这才为我打开手铐,看着我手腕上发红的痕迹,霍瑾年心疼的为我揉着:“阿悄,你再忍几天 , 我很快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将脸贴在了他的xiōng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霍瑾年,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笨蛋 , 我是你男人,有什么事自然要给你担着。”
“史莱斯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脑组织受损,近乎植物人,不过我的医生正在竭力的为她做康复治疗。”
我立刻明白了,虽然她近乎植物人 , 但到底跟死亡是两个概念,所以我才有机会站在申辩席上。
“你恨我吗?”
史莱斯夫人到底是他的母亲,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因我而起。
他伸手捧住了我的脸:“在这个世界上 , 对我来说 , 你跟念阳才是最重要的人,我所有的良知都用在了你们的身上。”
我感动的与他拥吻 , 却没有深究他的话外之音,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我想念阳了。”
他随即招呼花容把念阳带了进来,小家伙一见到我立刻扑了过来 , 紧紧的抱着我的大腿 ,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是不是念阳做错了什么,妈妈不要念阳了?”
我强忍住眼泪,将她抱起来:“念阳乖,妈妈没有不要你。”
她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妈妈为什么不见念阳。”
“妈妈只是……只是有别的工作要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子 , 妈妈就会回家。”
“那妈妈这一次不许再骗我了 , 要回家的。”
“念阳,妈妈舍弃自己 , 也不会舍弃你 , 所以在家乖乖等妈妈,知道吗?”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爸爸不让我去yòu儿园了 , 但是给我请了一个老师,她每天都会跟我玩,教我学东西 , 妈妈念阳现在会背诗了。”
对于这一点我是理解的,毕竟因为这个案子,无论是念阳还是环球都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 让孩子这个时候远离是非 , 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那念阳给妈妈背一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念阳稚嫩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抱着她红着眼圈。
女警在门口敲了几声 , 我有些不舍的在念阳的脸上亲了又亲:“念阳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 妈妈很快就会回家。”
念阳抬眸看着我:“妈妈,你是大法官吗?”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这里只有两种人 , 一个是法官 , 一个是坏人,妈妈肯定不是坏人,那就是大法官了。”
霍瑾年把她拽到了一边:“不许胡说。”
念阳抽噎道:“我没有胡说,是桃桃老师告诉我的。”
霍瑾年的脸上一片yīn沉,他正要媸念阳,我朝着他摇了摇头,每个孩子对父母都有一种崇拜心理,我不想让她失望,便点了点头:“嗯 , 正如念阳所希望的。”
她显得很开心,抬眸看向霍瑾年:“爸爸 , 我没有骗你吧,妈妈就是大法官,我要回去告诉桃桃老师。”
女警要为我带上手铐,霍瑾年便立刻把念阳抱走了,她一直在朝我挥手:“妈妈 , 你忙完了,一定要回家。”
我强忍着泪水:“嗯,妈妈一定回家。”
等走廊里的声音消失后,我有些失控的捂住了嘴巴 , 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溢出 , 女警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我的身旁。
我似乎把这几天所有悲伤、委屈、愤怒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以前的时候我总觉得爱哭的人多是懦弱的受气包 , 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哭泣只会消耗体力 , 浪费时间 , 但是今天当我哭过之后,全身的重担像是卸了下来,原来眼泪是有用的,至少是宣泄的最好方式。
再次回到那间狭小脏乱的空间 , 我无力的躺在了床上,耳边是女囚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 而我的脑海里全是念阳跟霍瑾年的脸 , 越是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越发疯狂的想念他们。
今天开庭之后 , 史莱斯家族的秘密 , 以及不为人知的肮脏或许会被一一揭开 , 这对霍瑾年,对他所掌管的环球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