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我们来到正厅 , 正厅里摆放着一张名贵的金丝楠木桌子 , 上面雕刻着梅花的纹路 , 在宫灯朦胧的光芒下闪烁着乌沉沉的光芒 , 正厅旁边有个偏厅 , 中间用玉屏风遮挡,屏风上是山水花鸟图 , 跟整个房间里的古色古香相辉交映,凸显出大家族的大气典雅。
女佣纷纷将丰盛的饭菜端上金丝楠木桌 , 饭菜冒着蒸腾的热气,香味在整个屋子里散开。
此时楼上传来一阵笑声,只见曲娴雅挽着霍老爷子的手有说有笑的走下楼 , 只是当霍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倏然一冷,锐利锋芒毫不掩饰的投射过来 , 我紧紧的攥住霍瑾年的手臂 , 竭力的保持表面的镇定。
曲娴雅扶着老爷子坐下 , 他朝着霍瑾年招了招手:“今晚就咱们几个用餐,坐下吧,不必拘谨。”
“是 , 爸。”
霍瑾年坐了下来 , 他拉着我正要坐下时,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笑声:“老爷子可真疼我,一有好吃的就让佣人去请我,我最近都胖了许多呢。”
女人的笑声若银铃一般的清脆 , 说话间她便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老爷子面前 , 她也不敢坐下 , 只是从佣人那里接过一盘盘的菜 , 摆放在桌子上。
霍瑾年曾经跟我提过一嘴 , 最近老爷子又收了一房姨太太叫云青 , 二十三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 据说以前在会所里捏脚 , 这一来二去的把老爷子捏舒服了 , 也就带回了霍家老宅。
云青规规矩矩的站在老爷子身边 , 为他端茶倒水,夹菜盛汤。
曲娴雅笑道:“云姨太可真体贴。”
云青羞涩道:“老爷子能够赏我一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自然要把老爷子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霍老爷子拍了拍云青的手:“懂规矩是好事,若是破坏了规矩,谁也保不住你。”
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霍老爷子是借着云姨娘来敲打她,警告她就算是再得意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无论在何种情况下 , 都要把自己的姿态做足,架子放低 , 毕竟她们这种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曲娴雅站起来道:“云姨太,您好歹是长辈,让我来吧。”
“这怎么行,曲小姐可是霍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您可别折煞我。”
“我再尊贵也只是晚辈 , 让我来吧。”
云姨太扭头看向我:“那就让阿悄小姐来吧 , 我把这差事交给她 , 也不辱没她的身份。”
一时间我有些尴尬 , 她的意思是我比曲娴雅的地位低 , 自然要干这些粗活,可我不想让霍瑾年受到牵连 , 便站起身来,霍瑾年猛然攥住了我的手腕:“爸 , 她的手受伤了,恐怕不合适。”
砰得一声,老爷子猛然把手中的象牙筷子甩了过去 , 筷子擦着霍瑾年的头皮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老爷子起身道:“瑾年,你跟我来书房!”
霍瑾年摁了摁我的手心 , 示意我放宽心 , 他起身跟着老爷子上了楼。
曲娴雅自顾自的喝着汤 , 云青则指桑骂槐道:“这什么碗就要配什么勺,有些人明明是木头勺,偏偏想配个金碗 , 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我朝着她笑道:“那我要恭喜云姨娘这个木勺配上了霍老爷子这个金碗 , 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云青气得咬牙,曲娴雅为她盛满汤:“云姨娘,多喝点汤,败火的。”
“不喝了 , 气都气饱了 , 我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浪蹄子。”
她起身扭着腰肢上楼了。
曲娴雅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我笑了笑 , 只是她的笑容有些yīn测测的 , 我总觉得她把我叫来 , 不仅仅是让老爷子给我立规矩的。
片刻后 , 佣人传话道:“天色晚了,曲小姐跟霍先生留宿在老宅 , 老爷子已经吩咐人把霍先生以前的卧房收拾出来了。”
意思显而易见 , 我是个多余的人 , 有多远滚多远。
我起身走出老宅 , 只觉得整个老宅都乌沉沉的,令人脊背生寒,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猛然转过身去,却看到曲娴雅还在看着我,她依旧笑着,却笑得格外yīn森。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便上了车。
我坐在后座上,对青阎说道:“最好走大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今晚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青阎没有回答我 , 只是开着车,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 毕竟青阎一向沉默寡言。
我抱着双臂昏昏沉沉的睡去,当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这条路有些陌生,周围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浓黑的夜色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 似乎要把一切吞噬。
“青阎,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青阎依旧没有回答我 , 我朝着镜子看去 , 这才看清 , 虽然这个人穿了青阎的衣服 , 可他绝不是青阎。
我没有再说话,手指却缓缓的扒在了车门上 , 当车子急转弯的时候,我猛然拉开车门 , 纵身一跃,整个身子如皮球一样沿着斜坡一路滚下去,枝枝蔓蔓划破了我的脸 , 风呼啸而过,我的身体急速的翻滚着,身下的硬石咯得我浑身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