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温家住了小半年,丫鬟奶娘说的那些失忆的症状,我都仔细观察过了,这样的病例,说实话我之前从未见过,能不能治好,我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中。而这半年的时间,足够温老爷彻底放弃这个小儿子,他让温夫人尽快将沿儿送到温家的老宅里,派几个丫鬟养着,轻飘飘几句话,就决定了沿儿的一生。”
“温夫人痛不欲生……看着还懵懂无知的沿儿,我突然下定了决心,我要带他离开这里。天下之大,温家虽然富贵,但也不过是个富贵牢笼而已,我可以带着沿儿游走天下,让他在大漠撒欢,在雪域听狼吼,也可以去江南小住……温夫人没有我以为的反对,相反,她竟然开心地答应了。”
“沿儿在温家过完第四个除夕,还没有到正月初五,温老爷就给足了银子,催促我带着他离开了。温夫人不放心,将奶娘和一直贴身伺候沿儿的丫鬟都送了出来,只是她们跟着还没有走出盛德,就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放她们一条活路。”
天风轻笑一声。
“其实,我正嫌她们麻烦呢,便顺了她们的心,让她们各自离开了。”
原来竟是这样。
谢明欢心中众多疑虑中的一个解开了。
“那之后呢?你们为什么又回到盛德来了?”
后来?
想到后来,天风脸上一阵喜一阵忧,到后来是不解和绝望,是痛苦和无助,但让谢明欢诧异地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分毫的憎恨。温沿对他做的那些事,若是换做另一个人,怕是滔天的怒火和恨意都不足以宣泄吧?
但在天风身上,她只能看到痛苦,却看不到恨意。
“后来……一直到沿儿十八岁那年,每年会来信的温夫人接连辗转送来了四五封书信,她催促沿儿回盛德,说是为他定好了亲事,就等他回去娶妻成家了。我带着沿儿在外面的这些年,每年都会给温夫人去信报平安。沿儿的失忆症还在,但随着他慢慢长大,这种症状出现的间隔就越来越长了,一开始是半年,后来是一年,再之后有三四年都不曾出现。”
“他小时候的事,他的失忆,我都没有瞒过他,所以待他长大后,就算那仅有的几次突如其来的失忆,他自己也应对的很好,不过三两天,那些记忆便都找回来了。沿儿他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过目不忘,对很多事的见解独到,尤其是我道家的秘法,他学的很快,而且体悟要比我深。”
一直没出声的崔郢突然开口。
“道家秘法?”
“就是这些用人制香,杀人空尸的手段吗?这样的秘法,难道不应该被禁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