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三人见两个电力工人和村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我们在偷偷砸灯泡,那像敲锣打鼓似得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平复下来。当我们听到萧勇刚他老妈在央求电力工人给她家门口的电话柱重新安装灯罩和电灯,并在斥责她自己的儿子时,我和胡永锋都手指着李双轩笑弯了腰,好不容易地忍住笑声,但脸上还是笑开了花,而李双轩一再让我们不要笑出声音。当萧勇刚的妈妈走远时,我们三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家都一起开怀大笑,笑弯了腰,笑歪了脑袋,李双轩笑得咳嗽不止,我笑的直打喷嚏,胡永锋笑得直拍肚子。
那两个电力工人安装好了两个广播,往回走时,他们看到我们三人在捧腹大笑,一个电力工人非常得意地说:“我就说给农村安装广播就是一桩大好事嘛,你看看,那些小孩子多高兴啊。”
另一个说:“我们省已经做到了村村通电,村村通自然水,现在我们省正村村通广播,这已经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将来还要村村通水泥路,村村通抽水马桶,那些路边的茅厕将被全部拆除,届时农村就不会臭气熏天了。”
李双轩看到两个电力工人走来,在他的嘴巴前竖起食指,朝我们说:“嘘——”于是我们就强忍笑声,故作正经。
当他们安装好广播后,一个工人说:“我上去把广播开关打开,试试能不能响。”说完,他就穿着一双半圆的铁鞋,夹着电话柱往上面爬,他爬到广播旁边,伸手打开广播的开关后,又爬了下来。这时,我们听到广播正在播放流行音乐。两个工人似乎并不满意,说:“这声音太低了,第一排也许能听到,第二排不大能听清。”
于是,一个工人走到从电话柱斜拉着的钢丝走去,那根钢丝直径大概一厘米,一头连着电话柱,一头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面。我们一直以为它只是为了使电话柱更加的牢固。可当那个工人用脚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根钢丝,突然之间,这广播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另一个工人说:“再踢一脚,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那个工人就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下声音比开始时要高一点了,那个工人说:“响是响了一点,但还是不够响。”
于是,在钢丝旁的那个工人又踢了一脚。这下,两个工人都对那个广播的声音非常的满意,一个工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含在自己的嘴巴里,又抽出一支递给了他的同事。他把自己的香烟点着,又用打火机把他同事嘴巴里的香烟也点着。一个工人对他同事说:“这个广播的地线有点不好,居然要踢三四脚才能发出正常的响声,后面那个广播的底线就很好,踢了一脚,声音就达到了正常的标准。”
另一个人说:“我们又不是什么太平洋警察,我们只负责安装广播,至于广播的声音响不响,广播里面播出的是什么节目,几点开始播放,几点停止播放,这都不关我们屁事。”
另一个工人说:“对对,你说的对,走,我们去上狮盘村再安装两个广播,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另外两个广播就明天再来。”
这两个电力工人在我家电话柱前面抽完了那两支香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双脚使劲地踩了踩,把用到的钳子钢丝等电力工具扔到后车厢,然后发动起皮卡车的马达,皮卡车发出沉闷的唔——唔——声。皮卡车一直行驶到萧聪家的前院,在那里调转头来,就驶出了我们的下狮盘村。
当我们兄弟三人看到电力工人往电话柱斜拉出的钢丝身上一连踢了三下,才把广播的声音踢出正常的响度时,都感到非常的神奇,我们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在家门口杀鲫鱼的郑耀铁也在目不转睛地看,他也想不到,居然踢那根粗粗的钢丝就能调节广播的响度,正剖着鱼肚子的那把刀割破了他的左手,鲜血从他左手流出来时,他才发觉。
李双轩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广播的响度和踢脚次序之间的关系?”
我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说:“那个人踢第一脚时,声音消失了,踢第二脚时,声音响了点,再踢一脚时,声音就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