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对,对,你说的没错。以后你可以一个人找到舅舅家了。”
于是我的妈妈就和那个妇女说:“我要去我哥家和他们会合,他们一定在家里等我们呢,你也一起到我哥家歇息歇息,然后一起上路吧。”
那个妇女说:“这就算了,我和我女儿也不累,不用休息,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于是,她们就沿着那条沥青马路,往前走去,我和我妈就在一条小路拐了进来。
远远的,我看到两个比我高大些的男孩在三舅家的东灿聊天,他们也看到我们了。他们说:“快看,我们海边的小姑姑来了,和我们最小的那个表弟也来了。”他们就朝我们走来。我妈对我说:“那个高一点的是二舅家的,那个矮一点的是三舅家的。你都得叫表兄。”我点头说:“知道了。”
三舅家的表兄说:“姑姑,那个扁担给我,我来扛。”我妈说:“不用不用。”担还是被抢了过去。那个高一点的表兄说:“姑姑,大伯和三叔让我和堂弟在这里等你们。你现在在三叔家坐着歇息下,我去和伯伯还有我爸说你们到了。”我妈说:“好好,你就去和你伯还有你的爸妈说我们已经到了。”我妈立即问他:“外公身体怎么样,在家没有?”。他说:“外公身体比以往差了很多,但是他说不用去见他,免得他伤心。”我妈说:“既然这样,我就暂时不去打扰他吧,免得他伤心过度。”二舅家表兄就转身离开,快步走着去告诉大舅他们,他那远在海边的小姑到来了。
于是,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我们就和三个舅舅舅妈,还有很多个表兄就一起启程去我的大姨父家,他们的肩膀上也扛着一个扁担,挑着一个个红色的麻袋,胸前挂着白色的毛线。一路走着的人浩浩荡荡,非常的多,大概有二三十人,非常的庄重肃穆,大人和小孩都没怎么的说话。
我们沿着那条沥青马路往前走,在一个路口拐弯,走在了沿着一条河流的小路,那条小河非常的清澈,非常的长,四周都是绵延起伏的小山,那一块一块的田地种着绿油油的水稻,稻穗已经开出毛茸茸的白色花朵,那修长的稻叶像剑一样挺拔。一眼望去,那是绿色稻田的海洋,在微风的吹拂下,那叶子高低起伏,就像是大海上那绿色的波浪在一浪高过一浪在追逐。
在那个山脚下,那一排六间木瓦房最西边的那两间就是我大姨父的家,他家的门口已经摆着很多的桌子和椅子,那些吹号角的人提着或背着那笨重的乐器在试音色。有人在姨父家前面那口巨大的石井里打水,那口石井有三个人的肩膀围成一圈那么大,深有十米许,里面还有鱼在井底瑟瑟发抖,它们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在干什么,但它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比较重要的事情。
山里的很多人都说,我姨父家前那口井里打出来的井水比小店卖的那些矿泉水还要干净,比水龙头流出来的自来水还要干净,他们说那口井的水不需要用火烧开,渴了可以直接喝进肚子里,不用害怕拉肚子,还说那井水虽然没有放糖但尝起来有点甜。
那天,当我的大姨被人从床上放进棺材的那时,那哭声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我的妈妈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我那个二姨哭得是死去活来,旁边的人都拦不住,盖棺材盖子的人都很难下手,最后,好几个人合力,才把我二姨给拉出来。
那天,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前面那蓝旗黄旗迎风招展,那吹号子的人,吹得是凄迷缱绻,那响声和队伍后面的哀嚎声在山峦和广阔的稻田上方盘旋,把那些在天空飞的麻雀和燕子,惊得飞到更远的地方,它们看到那悲伤的人群,也不忍多看一眼。
送丧的队伍走了很多的路,穿过很多的村庄和稻田,走过很多的石子路和沥青路,在快要到达那块我大姨最终的住地时,这时发才现,绕了大半圈,最后却走在了我大姨家前面的那条小路,难道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走错了道路?可前面的人并没有站住脚步,还在往东边那座小山走去,在铜锣那砰砰的敲击声中,送葬的人在山腰停下,大姨的棺材最后就被放进山腰的那座坟墓里面。这个坟墓成了她最终的归宿,和她生前居住了大半生的老宅遥遥相望,和她相伴了大半生的古井遥遥相望。
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时光流逝,而她已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