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望着她出了神。
只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喂。”余栖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
她雪白柔腻的腕子自宽大的袖口伸出来, 银质的镯子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邵寒这才注意到, 她袖口上用白线细细密密的绣着的是蜘蛛, 同微微蓬起的裤脚处是一个样儿的。
原先他还以为是秋菊之类的花卉, 再细一看蛛脚是用亮片钉上去的,连带着她镯子上蝎子尾的纹路和发鬓上蛇形的卡子, 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余栖枝却以为他盯着她的镯子看。
她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又温声软语的问他:“好不好看?”
少年人几乎是瞬间脸红了起来,他恨不得有条地缝好给自己钻进去。
“做什么?”
余栖枝睨他一眼,“我说的是镯子, 你脸红什么?”
邵寒:“”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里头放的是天蚕丝。”
余栖枝却心情很好的给他解释了起来, 带着点不自觉地炫耀, 说道:“我磨了四长老一刻钟,他才肯全都给我,同我那把扇子是一体的。”
邵寒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好奇这镯子。
毕竟余栖枝戴着也确实挺好看的, 纵使不当武器, 当做饰品也很漂亮。
他好奇的是上面的莲花纹路, 看着倒有点像是宗教的东西。
“我阿妈信佛。”
余栖枝说:“她生我的时候险些遇难, 是逃进了佛寺,藏在破败的佛像后头才逃出生天。”
邵寒怔了怔。
面前的少女低垂着眼眸, 她总是非嗔即笑, 明媚的像是春光融融。
可现在却只垂着眸子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平静极了。
他还从未见她这么安静又寂寥的模样。
是以下意识的转移开了视线, 想将这个话题转过去。
余栖枝却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的嗤笑一声,“我还没那么小气,再说,这也不是不能提的内容。”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膝盖坐下来。
微微蜷着,看着近处燃烧着的火堆,火光着凉了那双稍显碧色的眸子,有种妖异的错乱感。
“你若是同教里其他人关系好些,就能知道我的身世啦,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说:“我阿妈不是中原人,是塞外的胡女。”
“至于我父亲么,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当年教主将我母亲救了回去,当时她怀中已经有了我啦。等生下我之后,她就自尽了,我没见过她,但见过她的人都同我说,她长得漂亮极了,同我也像极了。”
说罢她自己自嘲的一笑。
“也不知道当时教主到底是猪油闷了心,还是邪神入了体,他贯来不做好事,生平来第一件好事就报应在我身上。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将我带大,不辞人手,虽然逢年过节的也不怎么来看我,但好歹是尽到了责任,要不是我知道他肯定和我那死去的阿妈没一腿,我真怀疑他的动机。”
只是她来之前就同教主两人在吵架,邵寒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余栖枝性子桀骜、不肯认输,更不肯服软。
要不是今天听她提起教主,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亲近,邵寒之前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平平的很。
而她说起母亲的时候,尽管本人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听的人心揪。
冥南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无父无母长到这么大,纵然有教主护着。
可教主事务繁多,哪有空天天盯着一个小孩子的作息。
她又早早的被确定为这一任的“圣女”,要说中间没受过欺负没被算计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她照样活得张扬又肆意。
这多让人羡慕而又佩服。
邵寒沉默的听她说着。
她想,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余栖枝睨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呢,你知道我的身世了,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呢。”
邵寒张了张口。
最后却又摇了摇头。
他垂着眸子:“没什么好说的。”
“那可不行。”余栖枝说:“又来才能有往,我都告诉你我的事情了,你不告诉我你的,我心里觉得亏得慌。”
夜幕已拉开帷幕,稀稀落落的星子点缀在上面。
火堆依旧亮着,但也烧不了多久了。
邵寒这才觉得有些冷。
他内力本就薄弱,不比余栖枝天资卓越加各种奇珍异宝喂出来的开挂内力。
昼夜温差如此之大的晚上,就难免有些熬不住。
可下一刻,身旁的人就贴了上来。
她抱着膝盖蜷在他怀里,邵寒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找到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就干脆将头枕在他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