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样就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
余栖枝今天的运气显然不够好,她没能在入夜之前抵下一个绿洲。
她生气的不肯再说一句话,秀气的眉头拧的紧紧的。
邵寒却极其熟练的拾来枯萎的干枝和绒草,生起了火。
他来来回回的忙这些东西。
余栖枝看了就心烦,她想拾起块石头什么的砸他。
“喂。”
她板着一张漂亮至极的小脸,不痛快的叫他。
他这才略略抬头看她一眼,神情平静极了——余栖枝这才看见他的模样,一天未进水,他嘴chún已经发白干燥,泛起白皮了。
他这是将剩下的水都留给她了。
余栖枝想到这里,满腔的不痛快都化了个干干净净,甚至温柔和气去叫他:“小哥哥。”
邵寒尚莫名其妙,就看见她将水袋随意的抛了过来。
他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紧张地接了过来。
“出沙漠之前水是肯定够的,”她漫不经心的说。
余栖枝一边抚摸着将头温顺的低下来的马的头颅,一边瞥了他一眼,又说道::“实在不行,就将小红杀了,它本来也不适合在这里赶路。”
那匹叫小红的马还茫然无觉的接受着主人的爱抚,它温顺的大大的眸子望着面前的少女。
余栖枝被它凑过来蹭她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她亲了亲它的眼睛,马喷了个响鼻,高兴的踏着后腿。
邵寒看她:“你很喜欢它。”
余栖枝养了它好几年,喂食洗刷有时都自己来,也不嫌弃它脏。
要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
“那又怎么样?”
她望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也很和气:“活人总比马重要,要是宰了它能让我们活下来,还指望我心软吗?”
邵寒不说话了。
他将水袋放好,又去拨动生起的火。
余栖枝面上的笑意逐渐淡了,她瞥他一眼,淡淡的说:“你这么有主见,宁可死也不肯受嗟来之食,就是死在这里了,也别指望我帮你收尸。”
他依旧一声不吭。
余栖枝快被他气死了。
她使劲丢了个石子过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他身上。
“你这人真讨厌。”
她突然变了脸,满脸不高兴的瞪他:“说你是根木头当真没说错。”
黑衣的少年这才正眼看向她。
他满脸都是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哄这尊喜怒无常的祖宗高兴。
长长的叹过一口气罢,他朝她笑了笑,很温和的,“夜里凉,这点柴火烧不到天亮。”说罢他就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递给她,半点也没有犹豫。
可论武功来说,她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要说是需要衣物御寒,也lún不到余栖枝。
只是递的人愿意递,接的人脸皮也够厚,竟是这么成了。
看他神情,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要说是讨好谄媚也不太对,完全没法将这些与那张清俊的面孔扯到一块去。
她见过了面前这人沉默寡言、又冷漠如冰的样子。
乍一见他笑起来,倒有种春暖花开的奇妙感觉。
余栖枝向来喜欢好看的人,这回气消了大半——
她也不是真的就这么生气了,就是邵寒心里也明白,闹着一出大半都是做给他看的。
可他也不生气。
余栖枝睨他一眼,将斗篷接了过去。
才刚接过去,她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马的脖颈,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好啦好啦不杀你啦,还不谢谢阿寒哥哥的大恩大德。”
它这会儿又喷了个响鼻。
极通人性似的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她眉眼弯弯,chún一抿便生出可爱的梨涡来,望了对方良久,突然招了招手。
“小哥哥,你靠我近些。”
她雪白的腕子从斗篷下面伸了出来,上面好几个银质的镯子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雕刻的纹路大多是莲花和蝎尾,再看她本人,尽管动作和语气都温柔和气极了,可那股近乎妖异的美貌却并没有因此冲减多少——依旧令人目眩神晕。
邵寒沉默了一会,闷声回答:“不必了。”
他白皙的耳尖依旧冒出了稍许的粉色,只是本人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身体本能出卖。
余栖枝看他这害羞的模样觉得有意思极了。
他生的好看,又一副规规矩矩、青涩的不得了的样子,余栖枝愈发觉得他可爱的不行。
是也未曾生气,而是干脆整个人抱着怀里的东西,坐在了他身侧。
她才刚坐下,就感觉到旁边那人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绷直的脊背都成了块板,动也不动。
余栖枝笑出了声,她碧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他,突然开了口。
她说:“小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这话一出,邵寒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
就连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视线下意识的躲避开她,话也说不清楚:“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