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尚书府后门的不远处,就这么停着,似乎是在等天黑。
易德戴着斗笠遮着脸,坐在马车前头,这城里城外都热闹透了,只有自家这位公子爷仍是稳如泰山的坐着,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街头传来喧嚣声,那是薄家二公子薄云郁领兵从边关归来的动静。听说薄云郁归来是因为皇帝下旨,任命薄云郁为京卫指挥使。京卫府内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薄云郁见过皇帝之后,正式走马上任!
薄云郁比薄卿寒年长五岁,但是因为某些不为外人道也的缘故,薄云郁在将军府并不得父亲薄江龄的喜欢,而将军夫人对薄云郁的态度,更是让人不敢太过议论将军府的二公子。
这跟薄云郁的出身有关,人生下来的时辰不太好,注定是要承受流言蜚语一辈子的。
薄云郁是薄江龄的妾室云莲,云姨娘所生。云姨娘虽然生得好,但薄云郁更像他父亲薄江龄。浓眉大眼的,额头很高,鼻梁很高。脸上没有薄卿寒那般的yīn翳之色,更多的是属于行伍之人的刚毅。
边关的风沙侵蚀,让薄云郁肤色黑黄,如同饱经沧桑般的雕像。
要说这薄家二兄弟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便是这不苟言笑的性子。
一个是天生孤傲,一个是背负了太多。
策马过长街,薄云郁勒着马缰,身上仍着盔甲。冰凉的盔甲,裹着冰凉的心,薄云郁环顾人群,没有看到薄卿寒的人影。乃至到了宫门口,也没有见着薄卿寒到来,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按理说他接任京卫指挥使,其实就是来分薄卿寒的京中指挥权,薄卿寒应该会很反感才是。
薄卿寒是什么人?
在薄云郁的眼里,那就是个冷漠无情的冷血动物。只要薄卿寒想做,他会不择手段!对于权力的追求,是薄卿寒毕生所求之事。
可是现在,薄卿寒到底想干什么?
薄云郁是半点都猜不透了!
“将军?”副将武生行礼。
薄云郁回过神,翻身落马之时,低哑的问了一句,“没看到老三吗?”
“没有!”武生回答,“一直没看到三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等着?要不,卑职去问问。”
“不用了!”薄云郁眯了眯眸子,“先进宫吧!”
依着他对薄卿寒的了解,这人若是不打算来,那就不会让你看到他。而且薄卿寒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之人,他怎么可能对京卫府的事情置之不理?
难不成已经进宫了?
皇帝诸葛应早已靠在了上乾宫的龙椅上,正襟危坐的望着宫门口。张榆妃就站在皇帝身边,素衣在身,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皇上,二公子回朝,走马上任京卫府,想来千岁大人也会入宫。”
“他是最不能容忍,任何人分他手里兵权的。”诸葛应徐徐起身,“他可以不管朝政,不理朝堂。但是京城内外的兵权,要么分属于薄家,要么捏在他手里。谁拿到了兵权,谁就能在朕的眼底下撑起一片天!这些年,朕不是不知道,朕只是”
张榆妃浅笑,“皇上心如明镜,乃天下之福。”
傅清风疾步进门,“皇上,薄小将军到!”
诸葛应重新落座,看着太监林yīn将薄云郁领进门,可薄云郁只是一人入殿,身边再无他人。这让诸葛应面上一怔,随即伸长了脖子继续往门口张望。
怎么?
他没跟着来?
难道京卫府的事情,没那么重要?或者是,生气了?
诸葛应咽了口口水,扭头望着一旁的张榆妃。饶是看着薄卿寒长大的张榆妃,此刻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薄云郁行礼。
诸葛应敛了容色,长长吐出一口气,“薄爱卿平身!”
“谢皇上!”薄云郁起身,却也没敢抬头,半垂着眉眼一副温恭和顺的模样。
“薄爱卿从边关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朕今晚特意在宫中设宴,专门款待薄爱卿戍卫边关之功!”诸葛应笑着走下龙椅,走下白玉石阶,“薄爱卿自小便随薄大将军东征西讨,朕深感薄家之功,眼下你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着实该回来了!”
薄云郁心头微怔,成家?
皇帝这是要给他指婚?
然则薄云郁心里也清楚,薄家诸子之中,当属他薄云郁的年纪最长。寻常男儿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儿女成群,妻妾如云了,偏他这位薄家次长子还是孑然一身。成亲,是必然之事!
“臣多谢皇上挂念,谢皇上恩典!”薄云郁行礼。
诸葛应摆摆手,“放眼望去,你们这年轻的一辈儿之中,当属你和子睿最是初中,也最让朕放心。你们为朕出生入死,朕也会顾念着薄家的功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