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卿被放在一侧的软榻上,薄卿寒顺势压下。她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中裤,这人洗个澡还穿着裤子,可想而知平素是个很谨慎的。可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怎么是个套着人皮的泼皮无赖呢?而且就这样让她近了身?
“怕吗?”他问。
“怕有用吗?”她反问。
薄卿寒望着她,“如果我说有用呢?”
慕九卿先是一愣,俄而当即红了眼眶,瞧着好似要哭。
见状,薄卿寒瞬时面黑如墨,拂袖间有东西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慕九卿的脸上。耳畔传来薄卿寒的冷戾之音,“把衣服穿上!”
慕九卿忙不迭将罩在脑门上的衣服取下,再回过神来,只看到薄卿寒离去的背影。
他这是,愿意送她回去?
月朗星稀,慕九卿瞧着身上的罗裙,她不喜欢黑色,可这一身黑色反而衬得她身段玲珑。相较她平时的素色,越发添了几分冷艳。
一袭黑衣的慕九卿往薄卿寒身边这么一坐,易德竟觉得格外养眼,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鬼在哪?”慕九卿问。
“丢出去了,如果没被野兽吃掉,那便还有一线生机。”薄卿寒冷眼看她。
慕九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人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邪光,幽邃如墨的瞳仁仿佛能看穿一切。所以慕九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连自己最后的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回去的路上,慕九卿一直没说话。
她其实满腹疑问,比如nǎi娘的死到底是不是鲛人的杀戮?又比如追杀她的是什么人?还有便是,薄卿寒和易德为何不惧瘴毒?想不通的事情千千万,可当着薄卿寒的面,慕九卿一句都没敢问。
“想问,又不敢问?”薄卿寒冷哼,“滋味不好受吧!”
“那也比泡在水里强!”慕九卿撇撇嘴。
薄卿寒面不改色,“这样的机会,以后会很多。你若不想一直处于被动,最好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有些东西得你自己掌握。”
“谁要你在身边?”慕九卿翻白眼,“我丞相府”
“你再说一句试试?”薄卿寒音色沉沉,瞧着是温润如玉之色,可这话里话外透出的寒意,让慕九卿当下闭了嘴。千万不要惹毛这瘟神,否则他真的有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慕九卿银牙暗咬,缩了缩身子窝在窗角不再吭声。她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心想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跟父亲解释,这个咬痕是瞒不住任何人的。恰好在脖子上,回去之后又该如何处置呢?相府嫡女的脖子上带伤,着实会让人议论。
“很介意这个伤?”薄卿寒突然开口。
“换你试试,脖子上被咬一口,以后说不定还留个疤!要是在身上倒也能用衣裳遮一遮,偏偏在脖子上,谁都能看得见!”慕九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引我来这种鬼地方,我怎么会被蛇咬?你挑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在这鬼庄?”
她不知,只有来这里,他们才能单独相处。因为隔着毒瘴,谁都进不来。
“还疼吗?”他问。
慕九卿别开头,“疼不疼无所谓,以后要是毁容了,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回去之后告诉你爹,你是去见我了!”薄卿寒说。
慕九卿轻嗤,“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告诉父亲,她是来见他,到时候父亲一定会觉得两人私相授受,暗度陈仓。如此一来,她岂非跳进黄河洗不清?
薄卿寒望着她,“你怕嫁不出去?”
“是啊是啊,我很快就要嫁给宋大哥,再也不会在你跟前提及丞相府三个字,你满意了吗?”慕九卿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微光里,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紧抿的chún,气呼呼的样子竟也是那样的可爱。有那么一瞬,他脑子里闪过些许画面。画面闪得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便已经消弭无踪。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似轻叹,又似带着几分无奈。
此后车内寂静一片,易德在外头摇头,公子应付其他的事儿皆是运筹帷幄,可唯独在这慕姑娘身上,公子栽了不止一个跟头。说好的要顺着人家姑娘心思,可这顺着顺着,怎么反倒变成针尖对麦芒了?难不成男女之事比朝堂纷争,后宫的尔虞我诈更难对付?
薄卿寒也觉得,宫里的女人还有教坊司的女人,见着男人都往上扑,寻常女子听闻他这千岁之名,恨不能怎么那些招儿到了慕九卿身上,全都不管用?他记得她以前可没那么难对付真让人头疼。
他瞧了一眼靠在车壁上摇摇晃晃的慕九卿,蛇毒有些厉害,尽管他bī出了她的余毒,可她这身子骨终是受不住那样的yīn气侵蚀。
车子一摇晃,慕九卿的身子便无意识的往后仰。
薄卿寒身子一晃,近至慕九卿身后。她刚好不偏不倚的仰躺在他敞开的怀里,睡得极是安稳。
“这不算占便宜。”他低低的开口。
慕九卿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好似什么都没察觉。
薄卿寒眉心微蹙,慢慢的收拢胳膊,将她圈在怀里。小丫头也不客气,睡梦中还知道找个舒服的位置躺着,靠在他怀里,枕在他肩头,这姿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