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急了,“可它真的是件宝物啊。”
那女官随意地翻了一下铜器,不甚在意地说:“好吧,你先把它带回去,过几天我们得空了,再叫个懂行的人过去看看。”
这话明显就是敷衍了,陆贞说:“可是……”
这女官终于不耐烦了,“好了好了,我们司宝司一天大小事情有多少啊,哪有工夫跟你慢慢磨叽?”这宫女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没分寸,说这古董没被人发现,这不是在打自己的司宝司的脸吗?她以为她是谁?自己没把她赶出去,都是给足她面子了。
陆贞这时已经明白女官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她和丹娘怏怏地从司宝司走出来,只觉得阳光格外的刺眼,好久丹娘才说:“这些人没眼光,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陆贞却知道自己是犯了对方的忌讳,苦笑了一声,“怎么会?这世上,错把珍珠当鱼目的多了去了。”
她二人忙着说话,对面一个宫女急急走了过来,两个人都没看见,那宫女和丹娘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丹娘哎哟一声,手里的铜器摔了下来,正好砸到了那宫女的脚上,她一下就蹲到了地上,显然吃痛得紧。
陆贞有点不好意思,也蹲下身问:“对不起啊,伤到了没有?”
那宫女恨恨抬起头来,竟然是阿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用力一把推开了陆贞,“走路不长眼的东西!”
陆贞本来就大伤初愈,让阿碧这么故意推了一下,立刻就摔在了地上,沾了一地的灰尘,阿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站起来,yin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青镜院的陆姑娘吗,你不好好地在冷宫待着,跑到我们六司来做什么吗?”一旁早有宫女围观来了,看到这一幕,都哄笑起来。
陆贞艰难地站起来,因着自己理亏在先,她也没计较,施礼说道:“对不起,是我们不小心。”她一把拉着丹娘,准备抱起铜器就走。阿碧却得寸进尺地拦住了她,“想走?哪那么简单?你们俩撞伤了我,不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我哪能消气啊?”
丹娘看她这么嚣张,忍不住爆发了,“你又跳又蹦跟只癞蛤蟆似的,到底伤哪儿了?再说我们都赔过礼了,你别那么过分好不好!不就是一个司衣司的二等宫女吗?得意什么啊?”
阿碧冷冷地说:“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掌事姑姑呢。”
这话却提醒了丹娘,她立刻说:“陆姐姐现在就是一等掌事姑姑,怎么着了?”
阿碧不屑地看了几眼陆贞的朴素的衣着,和自己完全没法比,这样的也是一等掌事?她出言相讥,“都是用勤院出来的姐妹,不想跪就直说,撒什么谎啊!”
这话让丹娘气极了,大声说:“我才没撒谎呢,陆姐姐,你把你的宫牌拿给她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陆贞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宫牌,一旁的人清晰地看到上面绑着金线,丹娘得意地说:“三等黄线,二等银线,一等金线,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碧脸上又红又白,心里更是翻江倒海,回转了身准备走,“算我今天倒霉!”一旁的宫女却又在这时用看笑话的眼神在看她,她酸溜溜地说,“看什么看?有些贱婢专爱投机取巧,你们也想跟她学吗?”
陆贞听她说得这么不堪,真是人善被人欺,出声喝道:“站住!阿碧,你的宫规学到哪里去了?见了掌事姑姑,连礼都不行!”
阿碧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又怕陆贞闹大,只能回来给她行了礼,“给陆姑姑请安!”
丹娘冷笑着看着她,“身子蹲得这么高,腰也没挺直,也不知道当年你怎么学的?再来一遍!”
阿碧恨恨地又施礼道:“给陆姑姑请安!”
这一下十分解气,陆贞和丹娘都笑起来,阿碧站直了身,眼睛恨不得把陆贞撕碎,“陆贞,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丹娘却不怕她,说:“来啊,我们随时恭候!”阿碧愤愤地回转身走了,丹娘意犹未尽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和陆贞说,“姐姐,这次可真解气!”
陆贞浅笑着,恶人就要恶来磨,她注意到远处有侍卫经过,神sè黯淡了下来,高展已经好久没出现了。她忍不住问丹娘:“丹娘,你知道宫里面的侍卫都住在哪儿吗?”
丹娘指了指一个方向,“在那边,离我们远着呢。”
陆贞惆怅地向那个方向看了良久,又指着一排房子问丹娘:“那一排房子又是什么?”
丹娘随口说道:“是内府局。内监们都住在那儿,那边可大了,有木场,有陶窑,有金器作坊,还有很多巧手的工匠!”她进宫比陆贞早得多,对宫里的情况都很熟。
陆贞有点不明白,“金器作坊?内宫里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
丹娘又说:“姐姐你不知道?内府局是管内宫营造的,我们用的东西好多都是他们做的呢。”
陆贞眼前顿时一亮,“有金器作坊,就肯定就有懂行的人!丹娘,你先回去,我要去一趟内府局。”
陆贞一路找进了内府局,这次一路顺风顺水,那个服饰高贵的内监看了青铜器片刻后,兴奋地搓着手对陆贞说:“没错!这肯定是周武王祭天用的青铜尊,这儿还有铭文呢!……你叫陆贞?你的眼光挺准啊。”
陆贞淡淡地说:“少监大人过奖了,您的眼光更准,我只知道它是周朝的铜鼎,可根本不认识上面的字。”
那少监摸着长须打量着陆贞说:“我朱尔庭出生鉴宝世家,能看出它是什么自然理所当然,倒是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本事,还真不简单!放心吧,司宝司不收它,我们内府局会把它好好供起来!”
陆贞这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太好了,明珠不用蒙尘,我的心愿也算了啦。”
那少监看她毫不居功,倒是意外,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说:“还能出口成章?不错。既然都是爱宝之人,以后你就常来内府局走走吧。”
此事已了,陆贞这才稍宽了心。回了青镜殿,却见丹娘站在殿门外,看到她回来了,飞一般扑过来,“姐姐,你可回来了,皇上有旨意给你呢!”
陆贞赶紧和她一并回去,见元福早早候在殿内,低声说:“陆贞不知公公前来宣旨,在外耽搁太久,还请公公恕罪!”
元福看她来了,和颜悦sè地指着桌上的几锭黄金说:“不用慌张,我也没等多久。皇上说,你对太妃忠心耿耿,所以特许你明天出宫一天,到宫外找个香火灵验的大寺,拿这些黄金,去帮太妃做场法事!”
陆贞喜出望外,“皇上准我出宫?”这一下出了规矩,元福咳了一声,装作没有听见,陆贞连忙叩首道:“奴婢谢主隆恩!”
第二天一大早陆贞就走到了阖闾门外,她早早就换了一身平民女子打扮,头带纱帽,挽着手袋,走出了内宫,看起来和外面的平常人家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她深吸了一口气,外面又是另一番的世界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距离她进宫已经有了好一些日子了,陆贞惊喜地看着外面的光景,不禁泛起了笑容。
去了玉佛寺,她忙完了给太妃的法事,因为出手阔绰,是方丈亲自接待的她。那方丈又问她:“女施主,您为老夫人捐的长明灯,老衲已经点上了。”
陆贞看他把一切都做得妥妥当当的,心里稍感安慰,又说:“谢谢方丈,我还想再点一盏小一点的长明灯,不知道成不成?”
方丈自然不愿意放过她这个大客户,热情地说:“当然可以,不知女施主想为哪位亲人点灯?灯上要怎么写法?”
陆贞想了想说:“就写‘陆贾老大人’五个字就行了。”
那方丈顺口就问道:“陆贾老大人?是不是城南那位过世不久的皇商?”
陆贞慌乱地回答:“不是不是,只是正好同名而已。”
那方丈却看出她神sè不对,他做到今天这地位,察言观sè见风使舵是常有的事,大户人家里什么事没有,早就见怪不怪。自己心里想着,这小姐说不定是陆贾的私生女,却装着糊涂说:“哦,那是老衲冒昧了。陆家今天正好在办喜事,前几天,他家夫人和小姐还来本寺还愿,顺便给那位陆老爷做过法事呢。”
陆贞果然疑惑地问道:“办喜事?”
这方丈又说:“就是那位二小姐的喜事啊,听说她就要嫁给李守备家的公子了。”
陆贞身体重重一晃,心里一阵苦涩:他,可不是就看中了陆家的钱的吗?回想往事,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自己竟然以为他是真的爱自己,还那么信心百倍,心里百感交集——若是自己真的嫁了他,以后才发现,又如何才好?可是妹妹……
她心里有事,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大殿,却不料被一棵树的树枝拉下了自己的纱帽,她挣了几下,那纱帽却被树枝拉得很牢,怎么也弄不下来。陆贞无奈地揭开了自己的纱巾,这才把纱帽完整地从树枝上取下来。她回转头来,却发现一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也没在意,只当那人是登徒子,匆匆就走了。那人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良久,这才走进了大殿里。
陆贞不自觉地往陆家走去,她戴了纱帽挡住了脸,也不怕别人看见。鞭炮噼里啪啦地放着,街道两边都是看热闹的人,她身边有人兴奋地说道:“嗬,这皇商陆家嫁女,可真气派!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
另外有人也啧啧称奇地附和,“可不?李守备家的少爷也刚捐了县令,这陆家二小姐一嫁过去就能当官夫人,命可真好!”
陆贞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让自己不发出一声,热热的眼泪却早已经滚滚而落,人群又在这时sāo动了,“新娘子出来了!”
她被身边的人推来推去,差点摔倒,身边却有人一把托起了自己。陆贞大惊失sè,回转头来,那人却是高展!
高展悄声对她说:“跟我来吧。”
两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直走到一条小溪边,陆贞摘了纱帽,眼圈泛着红,一直在流着泪。高展心里挺不是滋味,却故作轻松地对陆贞说:“还说每次见我都挺开心,怎么这次哭得这么厉害?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李公子啊?”
陆贞啐了他一口,却没有再哭了,只是说着:“胡说!我根本就看不上他。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心术不正的东西,根本配不上我妹妹!”
高展有点意外,问她:“你不恨陆珠抢了你夫婿?”
陆贞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恨,她虽然是大娘生的,可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叫陆珠?”她疑惑地看着高展,高展果然尴尬地咳了一声。
陆贞又说:“是不是你上次到找我的时候查到的?”
高展却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他对陆贞说:“嗯……太妃走了,我听说你病了,很担心你。”
这话提醒了陆贞,她满腔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又恨又怨,捶着高展的xiong口,却怕自己力气太大捶疼了他,心里又舍不得,哭着说:“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知道,那天的火好大,我都吓呆了,我怕我就那么烧成一堆焦炭,再也没办法回家,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展紧紧地搂住了她,坚定地说:“是我不好,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他心里万千句话,又哪里能说出来。
陆贞听他这么说,早就不生气了,只是轻轻地哭着。高展又说:“好啦,你再哭的话,忠叔肯定会怪我欺负你了。”陆贞这才注意到远处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她没有见过,显然是高展口中的忠叔,想起刚才自己一番情意表露,有点害羞,擦了擦眼泪,高展出声道:“忠叔,元禄,你过来一下。”
他给陆贞做着介绍,“阿贞,忠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是元禄,你见过的。”
元禄十分热情地跑到陆贞身边,“陆姑娘,好久没见,你比原来又漂亮了!啊!那叫一个蹲在河边就死鱼,站在地上就吓雁!”这一下化解了陆贞的尴尬,她扑哧一声就笑了。
高展也笑了,踢了元禄pi股一脚,“滚!好好的沉鱼落雁就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了,阿贞,你别理他。”
陆贞看他当着别人的面也不避嫌地叫自己阿贞,脸顿时就红了,低声说:“你别叫我阿贞!”
她走到忠叔身边行了个礼,“陆贞见过忠叔。”
忠叔呵呵一笑,给她还了个礼,“不敢当,不敢当。”
高展看她一副小女儿姿态,心里得意,取笑着她,“害什么羞啊,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
陆贞耳根都红了,低着头愤愤地说:“你再取笑我,我就把你的丑事都说出来!”
高展哈哈大笑着,却又逗她说:“尽管说,忠叔都知道,噢,对了,他还知道那会你把我的衣服洗坏的事呢。”
陆贞连忙分辩,“那不是我洗坏的,明明是你烤衣服的时候,离火太近了……”
她话说到一半,看到忠叔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不由得又气又羞,知道自己被高展逗了,一甩手跑开,“哎,不跟你说了!”
没多久,高展又追了上来,这次身边没有别人,他自然地一把抓住了陆贞的手,陆贞心跳一下就加快了,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心里流出一丝甜蜜。
两人手拉手在街上闲逛着,高展怕陆贞尴尬,又说:“忠叔也是宫里的侍卫,以后我也会拜托他帮我照顾你的。”
陆贞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谁要你照顾啊。”心里却很是幸福。
高展笑了起来,“哦,对了,我忘了咱们陆姑姑年纪轻轻,就已贵为掌事宫女。”陆贞横了他一眼,却没有责怪,倒更显得含情脉脉。
高展回看着她,一时间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两个人。
高展停在了一家首饰铺前这才开口,“你等我一下。”
他不分说就走了进去,一会儿又出来,陆贞取笑他,“这是专卖女人首饰的地方,你进去干吗啊?”
高展只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赫然是一朵白sè的珠花,陆贞脸立刻就红了,想起两个人住在破庙的时候,高展给自己戴的小白花。
她没说话,任由高展帮她把珠花chā上,忠叔却追上来,拉着高展到一旁说了几句话。没多久高展又回来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的手,“走,那边有家古董店,我们去看看!”
陆贞顺从地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只听到身后有人在说着“什么张老爷家有喜,大家快抢赏钱啦!”她心里却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快乐,人群的欢呼声她一点都没听进去,现下她眼里心里哪还有别的?随着高展把她拉进了一家卖古董的店里。
店主看到生意上门,连忙迎上来夸大其词,“我们这儿的古董,可都是传世的名品!”
元禄撇了撇嘴,“切,少来糊弄人,我们老爷和夫人,懂得可多着呢。”他这番话很讨高展的欢心,高展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身边,又走到一旁拿起一把青瓷观音细细查看着。
店主没口地说:“这位公子您好眼光,这可是汉代的jing品,您看这衣纹,看这釉sè,绝对是宫里传出来的古物!”
高展微微一笑,“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那店主心里大喜,赶紧说道:“不多,就二十两黄金。”
陆贞本来在一旁看着别的玩意儿,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就走了过来,她看了那青瓷观音几眼,笑了起来,“二十两黄金?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
那店主还没明白,满嘴吹嘘,“您有所不知,这可是越州窑的名品,卖二十两黄金,可绝对不算贵!”
陆贞只有点醒他,“釉sè这么暗,哪可能是越州窑的青瓷啊?还有,这观音穿着裙袄,一身女相,可晋朝以前的观音,明明都是男身!老板呀,你这件宝物,多半是刚从湖州窑里买来,然后又在土里埋了几天,故意做旧成这个样子的吧。”
那店主被她当场拆穿,只脸上白了一白,也不生气,赔着笑说:“原来是遇到了行家了,夫人,你小声点,你夫君要是喜欢这观音像,我就白送给你们,就当交个朋友。只是这事儿,你千万保密!”
他连忙把观音像塞到一旁不动声sè的高展手里,本以为能讨这女客的欢心,没想到陆贞满脸羞sè,“你……你胡说什么?”跺着脚就往外走。
那店主不禁愕然,高展默默把观音像收了,又镇定地对店主说:“那就承让了……她年纪还小,面子难免有点薄。”
那店主这才恍然大悟,满口的夸赞,“噢,原来如此!不过公子,您家夫人这么jing明,往后家业肯定会大大兴旺的。”
高展看他这么会做人,笑了笑,连忙出门去追陆贞,走了几步,陆贞感觉他跟上来了,回头怒道:“你不许笑!”
高展板着一张脸,“我哪有笑嘛?”
陆贞哼了一声,“你明明有,刚才那个老板说你是我……是我的那个的时候,你就在笑!”
高展憋着笑,“你肯定看错了,元禄,我有笑吗?”
元禄看高展问他,连忙说:“没有,没有,你只是把嘴向上弯了一个角度。”他夸张地做了一个表情,陆贞本还在生闷气,也一下被他逗笑了。
高展看她没那么生气了,就说:“好了,那么生气做什么,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瓷器行家呢。”
陆贞这才眉飞sè舞地说:“那当然了,我们陆家可是全国有名的大瓷商,家里六个窑口,全部都是我在掌管。别说看看瓷器的成sè了,就是烧瓷上釉,我也算是一流高手。”她想起了往事,不禁又一阵黯然神伤。
高展挑了挑眉,“那以后,你就教我烧瓷吧。”
陆贞瞪了他一眼,“想得倒美,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技,怎么能随随便便教给你呢?”
高展笑着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伤痕,“哦,是吗?你最拿手的不是绣花吗?”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陆贞被自己又弄得满脸通红,这才看了看远方,说:“好了,不开玩笑了,前面就是阖闾门,我们得分开走了。”
陆贞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和高展说话,完全没发现离回宫这么近了,这样一来,她满心的失落,犹豫着还是问高展:“好吧……那,你以后要常来看我啊。”
高展温柔地看着她,“会的,只要有机会,我肯定都去看你。”他说完了这一句,不知何故又皱了皱眉。
陆贞接过他递过来的自己的手袋,不情愿地往前挪了几步,又回头走到高展身边问他:“对了,我还想找你帮个忙呢。你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太子殿下?”
高展本来有点留恋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她回头找自己说了这么一句,惊道:“你找他干什么?”
陆贞也就实话实说,“太妃生前嘱咐我,要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可是太子殿下住的修文殿在内宫西边,我们这些宫女根本过不去。”
高展惊奇地问她:“是什么东西?”
陆贞从怀里取出了那枚指环,“喏,就是这个。太妃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太子只要收下这个东西,就肯定能帮她报仇。”她看到高展两眼放光地对自己手上的那枚指环看过来,就说:“看样子,你认识太子殿下?要不,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她之前本来就想要交给高展,他是太子的侍卫和亲信,肯定没少接近太子,自己交给他,也算是对得起太妃的在天之灵了。
高展却说:“这东西来头不小,你就敢这么随便地交给我?”
陆贞不以为意,“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外人。”她说完就发现自己说得太快,把心事都讲了出来,不好意思再看着高展,把头低了下去。
高展一阵感动,“这样吧,东西我先帮你收着,等我下次碰见太子,一定帮你转交。”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了手,陆贞走回宫门,给侍卫出示了她的宫牌,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跟了她许久的黑影,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