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听完如遭雷击，她知道工厂出事有两种情况，一是工厂主责会给大量赔偿，二是工人主责，有时候还要追究工人责任，贾东旭显然处于第二种。

“真要追究起来，你给贾东旭下毒，导致他失误出现事故，主要责任在你身上！”

孙志冒看向贾张氏，神色认真，语带警告非常不客气。

“我……”

贾张氏面色犹豫，眼中的疯狂褪去，有些害怕了。

“秦淮茹，带走！”

孙志冒一声令下，秦淮茹拿着手铐上前，贾张氏赶紧松开孙志冒的衣服后退两步，摆手说：“没有没有，东旭是自己出事的跟我没关系。”

孙志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带着秦淮茹走了。

两人面无表情地离开，等离开四合院，孙志冒的神色忽地一松，长出口气，面上带上一抹愁容。

秦淮茹是个聪明人，听到他的叹息问道：“孙哥觉得她们很可怜？”

孙志冒说：“是啊，上有老下有小的，中间的男人就这么死了，还得不到多少赔偿。”

秦淮茹闻言沉默，仿佛在想什么。

孙志冒停住脚步，望向明亮的月光。

“没办法啊，国家没钱，世道太难，要是散工由于自己的失误身亡也给大量赔偿，恐怕许多人会想办法当散工，接着故意受伤或者死亡换家人活下去过上好日子，到时候这笔钱又由谁来出呢？”

“不像这天际的月光，它的光芒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我们站在它的身下不被什么挡住，就一定能照耀到，但国家的钱财和物资不是无穷无尽的……”

“多年抗战和内战，我们从满清走来，多么不容易啊，常年口袋空空，只能想尽办法资源利用最大化，抠抠搜搜把钱花在刀刃上，贫穷得甚至让别国人觉得可笑，让自己人觉得可悲！”

“常年吃不饱饭，哪怕是最伟大的人依旧在忍饥挨饿，我们没有粮食没有资源没有科技，只能拿人命去填，在最艰难的时候拼了命的苟且偷生延续火种。”

“但是又如何呢？”

“我相信我们有朝一日一定会发展起来！一定会成为富强的国家！到时候不管是正式工还是散工，不管是工厂原因还是工人原因，都能得到同样的富裕的赔偿，因为这个钱我们出得起！”

“我们会让每个人过上好日子，让国家的好处照耀到每一个人，就像这铺满大地的月光一样，无穷无尽。”

孙志冒的声音低沉清晰，压抑中带着某种狂热的东西，好像黑暗中燃烧的星火。

秦淮茹看着这幕，蓦然想起一个词：信念。

孙志冒的心里，有种信念存在。

她却依然保持安静，默默等待着，没有说一句话。

秦淮茹的心里没有信念，她只想好好养大自己的女儿，可以的话，新组建一个家庭，过着最普通平凡人的生活。

片刻。

孙志冒洒脱一笑，像从某种情境中抽身一般，说：“小秦，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孙哥，我们回去吧。”

秦淮茹没有说自己在贾家遭遇的事，也没有说自己多可怜，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第二天。

贾张氏央求中院老刘头和他儿子抬回了贾东旭的尸体，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工厂补偿的50块钱。

她要送贾东旭尸体回村下葬，去屋里跟一大妈说明一下，同时想请一大妈代为照顾棒梗。

没想到说完后，一大妈却劝她说：“还把棒梗留在这儿做什么呢？不如送回乡下读书，以后好好务农，不比在城里没定量挨饿的强？”

贾张氏一听就爆了，说：“去乡下务农？不行！棒梗他爷爷是工人，他爸是工人，他以后也要当工人！”

这个时代工人的地位比农民高多了，工人受人尊重，拿高工资有定量，老了工作能传给下一代，简直是名利双收，农民呢，在农田里劳累一辈子按工分算没啥收入，这几年可能还吃不饱饭。

要是棒梗回乡下当农民，岂不是毁了？！

贾张氏绝对不能接受！

一大妈闻言眉头一皱，继续劝解道：“也没说他必定会当农村，万一学习好，山沟里飞出个金凤凰，跟后院刘光天一样考上中专，岂不是想当什么当什么啦？”

听到这贾张氏态度松解了些，还是不太乐意：“我们在城里住得好好的，回乡下做什么？乡下的教育能比得上城里吗？那些土包子把我们棒梗带坏怎么办？孟母三迁我还是听过的，接近什么人就成什么人，咱们棒梗要当工人，就要多跟工人同志们接触，哪怕是跟着傻柱以后当个厨子也好啊！”

说到这贾张氏眼睛一亮，说：“棒梗也11岁了，再过几年要是读不上书，就让他跟傻柱去学厨，以后当个八大员之一的厨子还不吃香？”

见贾张氏怎么都说不通，一大妈脸色一黑，不跟她墨叽索性摊牌：“张大妈我直说了，老易没回我这几年拿钱换粮食日子不好过，手头钱快花光了，就想着把厅屋租出去换点钱，恐怕不能让你家借住了。”

听到这话贾张氏面色僵住，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艰难。

儿子死了没多少赔偿，马上又面临被赶出去的风险。

她还记得自家被赶出贾家时的凄凉，如今又要重临一次吗？

面色变了几变才说：“一大妈你这点地方租出去能换多少钱，不如给我们结个善缘，棒梗是东旭的儿子一大爷的徒孙，你不如就当自己孙子一样养着，以后棒梗长大了肯定会孝顺你俩！”

她知道一大妈夫妻的软肋就是子孙和养老，精准地把握到这点，期待地看向一大妈。

一大妈闻言也犹豫起来，如今新的养老对象还没定下，傻柱和秦淮茹都不给面子，要不真留下棒梗？

但看到贾张氏那张油滑的脸，心又重新狠下来。

以前接纳贾家是因为有贾东旭，东旭是个孝顺的，就算贾张氏干预但出于师徒情分也会照顾老易。

东旭没了，哪怕有秦淮茹呢！

现在他们俩都没了，把宝压到棒梗身上？就贾张氏这脾性，棒梗不知道被教出个什么人来！

再说老易说棒梗不行，棒梗肯定不行，没什么纠结的。

一大妈当即说道：“张大妈我没什么跟你多说的，你马上离开我家，不然我告诉淮茹去，她正好是公安管咱们大院也方便。”

贾张氏听到这，脸色沉入谷底，问：“一大妈，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真就一分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