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意识和疼痛一起回笼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听见了沧洹有些沙哑的声音,絮絮叨叨,甚至拖着鼻音,实在太毁她平日里阴狠毒辣的调调,“只要你醒来,萄萄,只要你没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善事也好,救人也好,所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只要你没事…”
陶萄很想问,沧洹你不会是哭了吧,这快控制不住的抽泣声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动了动手指,沧洹握得太紧没发现,她翻来覆去地说着“只要你没事,我做什么都可以。”
意识已经清醒,奈何全身都像被压住了一样,半点劲都提不起来,陶萄听了沧洹半天的唠叨,终于积攒了力气,然后他睁开眼,抬了抬手,眼睁睁看着沧洹真的在他面前,红着眼眶,有眼泪滑落下来。
沧洹抓着陶萄的手放在嘴边不住亲吻,“你终于醒了。”在陶萄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是有多害怕,他会真的离她而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会去做那些曾经在她眼中无比可笑的所谓行善积德之事,她并不是真的相信,她只是不能拿陶萄来冒险,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
陶萄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养病日子,大夫说目前看来并没有被铁锈感染的迹象,这是件好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沧洹开始建育苍院,收养孤儿赡养鳏寡,在所有人觉得她铁定是中了邪的目光中,做这些救贫济苦的事。
被放出来的上齐说,“我知道你没有一点真心,你内心觉得这些举动本身毫无意义甚至可笑。”
沧洹摇头,“不,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赎我的罪,让他远离所有这些孽报、伤害,保他平安喜乐,我就是真心,我真心,我不惜一切代价,要他平安。”
上齐但笑不语,在她回到安宁寺前,她对沧洹道,“其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不管你是真心想要去做这些善事,还是只是为了一个人,起码,你已经在赎罪了。”
这只猛虎显而易见地已经有了枷锁,若是沧氏出来的这两只猛兽都有了缰绳和围栏,那么沧都,整个九郡二十城,都会真正安宁许多,对太多人来说,都实在是一件好事。
陶萄后背的伤口开始收干结痂,之前大夫说那铁钉上的铁锈有带来感染的可能,沧洹搜罗了各种有祛毒之效的名贵『药』材,库房里珍藏多年的那朵晒干的金蕊雪莲也被拿出来磨粉制成了二十余枚『药』丸。
大夫没敢说,若铁锈当真感染,任你这些『药』材再名贵再难得,人也救不回来。好在陶萄命大,伤口在足够的清洁过后,没有被感染。雪莲本身滋补,这金蕊雪莲更是万中无一,直接一颗颗服用怕是要补过头,便每日在陶萄的炖汤中刮下一些,月余才用上一颗。
结痂的伤口总是很痒,沧洹打掉陶萄偷『摸』『摸』伸过去后背的手,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沧洹。”陶萄喊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说。”
陶萄摊靠在她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成亲前,整个沧都,知道我喜欢你的人很多很多,我又不是没有缠过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你以前,明明连看我一眼都欠奉陪。”不然,也不会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做白日梦,觉得他绝没有得偿所愿的可能,但如今,他何止得偿所愿。
他又不是傻子,感觉不出来沧洹的紧张,她就差把心都剖出来给他看了。
“你知道,我和沧烬的关系吗?”
“猜得到。”
“我和我这个妹妹之间,从很早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如果她有了软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也一样。以前不理你,是不想你有危险。”
“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要不死不休?”陶萄扭过头想去看沧洹的脸,被她用手指捏着下巴又转了回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从记事起,我们两个人,就一直都是争锋相对的状态,一山难容二虎,大概命中注定,我们两个人,就不可能和睦相处。”就如两人的名字一样,水火不容。
沧洹继续道,“胜者为王,在这样的家里,谁又不想成为最后的赢家?母亲向来不喜欢我,她一直嘱意沧烬,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她早晚会将沧氏交给沧烬。我们都是不择手段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赢,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沧洹『摸』了『摸』陶萄的头,“沧都想成为沧氏主君的男人有很多很多,但我知道我的萄萄,从头到尾,都只想成为沧洹的男人…”
“啊呸,知道以前还对我那么坏。你何止不理我,我第一次和你说,我喜欢你,你跟我说啥了,你让我滚。”虽然少男心碎成了渣渣,陶萄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他不再当面追赶她,但他偷偷看她,制造每一次擦肩而过,哪怕沧洹从来不会看他一眼,他都依然会因为每一次相遇而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