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晃晃悠悠地片片落下,城门口依旧陆陆续续有行人车马来往,通衢大道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白霜,布满了车辙印马蹄印和人的脚印子,纵横交错。
午时刚过,那大雪渐渐停了下来,就在一路车队过去没多久,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二十开外的年轻女人,一身布衫,衣领翻着一圈薄棉,背上一把厚实的长剑,剑柄一直长过她的发顶。
一个时辰后,那女人停在了内城一处府邸前,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门内上了年纪的小厮将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有些奇怪,看样子是个外乡人,风尘仆仆的,“小姐这是…”
那女人没说话,只是伸手在怀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在那小厮面前抬手,一串翡翠玉坠子在她手里垂落下来,那玉坠子打着紫流苏,那小厮咦了一声,这玉坠子,怎么和四公子一直带着的那一串一模一样?
“小姐稍后。”
那小厮一溜烟跑了进去,不多时带了一个年过五旬的中年女人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华服贵夫,跟着好些个侍从拖拖拉拉一群人,那贵夫的视线急不可耐地落在那女人身上,视线扫过她的一身布衫,那柄长剑,又回到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上,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失望和痛心。
“秦世侄,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那中年女人将那女人迎进门,“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安心在我府内住下,关于那门亲事…”
“妻主,秦世侄赶了这么久的路看上去也倦了,不如先遣人带她去休息,其他事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
“也是,你且先去梳洗休息,晚上我在荷厅替你摆洗尘宴。”
从头到尾,那女人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那贵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双手搭上了那中年女人的胳膊,“妻主。”
“你别说了,我付棠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你去告诉翠儿,他的未婚妻主,回帝都了。”
***
付侯府的亭子里坐着两个少年。
十七八岁的年纪,不仅长得相像之极,还穿着一模一样的红绫狐裘大衣,不过其中一个脖子里围着一圈厚厚的白绒,面『色』也要白上很多,了无血『色』,他一手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对面的少年翻了翻眼皮,“早跟你说了下雪天不用陪我一起去了,这下好了,又病了吧。”
之前那少年虽然还在咳嗽,嘴角却弯了一弯,“我不放心。”
“我的哥哥哎,不放心的那个是我吧,就你这身子,有点风吹雨打就得瘫下去了。”
他话音才落,亭子外走过来一个端着『药』碗的公公,“三公子,您的『药』,四公子也在啊。”
付紫翡和付紫翠是一对双胞胎,也是付侯府的嫡公子,不过两人的父亲乃是续弦,所以上头还有一个同是嫡公子的异父哥哥,早几年前就已经嫁出了,唯一的姐姐也已经自立门户,府里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
付紫翡正喝着『药』,又一个公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四公子,四公子。”
“干嘛呢,叫成这样。”
“您的未婚妻主回来了。”
付紫翠手里把玩着的一个香袋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那公公吓了一跳,“四公子,四公子。”
付紫翡慢慢喝完了『药』,将那空碗交给之前那公公,又慢慢走到付紫翠身边捡起了那香袋,“你们都下去吧。”
付紫翡轻轻揽住了付紫翠的肩膀,将下颌靠在他肩上,付紫翠呆呆地看着不远处,“哥哥,怎么会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付紫翡看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却肤『色』健康一向表情多变朝阳般灿烂的小脸,轻启薄唇,“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