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绒,去把后院的树叶扫干净,一片都不许留。”
“孝绒,厨房里准备去喂猪的泔水洒了,去擦干净。”
“孝绒,这里两盆衣服,快点洗干净。”
“孝绒,…”
…
“孝绒,这是今天的饭,慢慢吃。”
他接过两个已经风干的窝头,还有一小碟咸菜,干裂的唇角裂开一个浅浅的笑容,看来老管家今天心情不错,还有咸菜给他伴窝头。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狭窄漆黑的房里,一头堆着的全是柴火,另一头则是一张几乎像是地铺的床,一床打着补丁的破旧被子,一样颜『色』的枕头,床头有一张缺了脚的案几,用石头垫了起来,上面摆着一盏油灯,一把梳子,还有一个三只脚的小香炉,香炉里面坐着一个佛像,可惜已经坏了,上面用泥膏补了一下,不过已经看不清面目。
他把窝头放在案几上,解下了绑发的绳子,抓起梳子梳了几下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泛黄的『插』图话本,一边啃着窝头,一边看着话本。
他叫靳孝绒,今年十八岁,只是京都众多富户人家千千万万打杂粗侍里的一个,家里穷,很小就送了到人家去做下人,每个月的月钱少得可怜,却也能够支撑一家人家的生活。
后来家人都得了重病,没钱看病,就这么去了,他把自己彻底卖了身签了卖身契换了下葬的钱。
在娘和爹合葬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他把昨天省下来的两个窝头供上去,“爹,王家后院有一颗很大很漂亮的红枫,那枫叶,远远看去,真的就像一团火在烧。”
“你看,这是我扫树叶时捡起来的,夹在书里夹了好久了,漂亮吧。”他挖了个坑,把一片红枫叶埋了进去,“爹,你好好照顾娘,我该走了,明天王家的大小姐要回来,有很多活要干。”
身后的松柏在风中发出有些让人毫『毛』竖起的惊悚声音,孝绒挥了挥手,“娘,再见,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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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绒一直很喜欢王家的那片假山,假山里面有一个洞,可以钻过去,出来就是一片花丛,花丛里有一条小路,上面的鹅卵石他隔几天就要全部擦一遍,擦完了他就会从假山洞里穿出来,山洞的前面有一块块矮矮的石头,石头上面平整光滑,他总会顺带着去擦一下,有时候会发着呆暗想,要是他可以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走在这上面,肯定,会很好玩吧。
“孝绒,你擦完了没有,快回厨房。”
“好了。”他一路小跑回去。
靳孝绒是王家上下最能干的小侍,也是,最不讨主子喜欢的小侍。
原因,只是因为他左鼻翼上那颗小小的棕『色』小痣。京都风传,凡是左鼻翼上有痣的男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那便是天生的命中带塞,娶不得。若是贫苦人家,为奴为仆,反而却是有着大大的帮妻运。
偏偏,王家的一位公子,也长了这么一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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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口茶喷出来,喷得眼前的女子满头都是水,喷茶那个连连闪躲,“不关我的事,要打你去打那个假斯文,她不说这种话我也喷不出来。”
“王群。”脸上滴着水的女人恶狠狠地咬着牙,接过小侍递上来的『毛』巾抹了把脸,“打水来,我要洗脸。”
小侍下去,她接着道,“王群,要不是看在你弟弟的份上,我肯定狠狠揍到你脑袋开花。”
“你就知道威胁我,有种你去打她。”王群手指一伸,指向那个正在悠哉地喝着茶,还不忘朝小侍『露』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笑容的温润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