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处之泰然,赵秀举着双手不敢再有动作。
“是我救了你。”
他欲携恩图报,可突厥人并不吃他这套,“你有什么目的。”
这是个不好糊弄的,赵秀决定说实话,“你拿了我的东西。”
“狗屁,我根本不认识你。”这突厥人学汉话倒是没把骂人的词儿落下。
“在高山镇,有个越医找你销了一件赃物,那是我的东西。”
“什么赃物,我不知道。”突厥人脑子转得快,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
“一件玉虎。”赵秀那颗心也是筛子变得,怎会不知他拨的什么算盘,“你若还给我,我便救你。”
“你们中原人狡猾,我若还给你,你还会带着我这个累赘?”
“所以玉虎真在你身上?”
突厥人一愣,随即怒道:“你套我话!”果然是狡猾的中原人!
赵秀感觉脖子传来刺痛,忙道:“你冷静,杀了我你也只能死在这儿。”
突厥人没接话,可匕首却离开了赵秀的皮肉。
赵秀憋着一口气,缓缓道:“我只是想咱们都坦诚些,如此才好谈合作。”
突厥人递给他一个‘看你耍什么花招’的眼神。
“你们并非寻常商队,我说的可对?”见他不搭话,赵秀继续道:“我从高山镇一路追着你们到伏羌,见过你们杀人,也见过你们被杀,寻常商队经历可没你们这般……精彩。”
突厥人的匕首又切了下来,“再阴阳怪气,我立马了结你。”
这野蛮人还懂什么是阴阳怪气?
赵秀正色道:“在客栈对你们动手的是官府的人,他是谁?”
突厥人眼里划过一丝惊异,却没回答。
他不说,赵秀便自己猜,“在这伏羌县能有这么大权势的,除了驻军首领,便是此地县令。可瞧那车马兵器的制式,不像是驻军,所以我猜杀你们的人是县令,可对?”
“我看你也不像寻常商旅。”突厥人手上一重,质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寻常商旅看见这种场面躲都来不及,谁会往上凑?寻常商旅更分辨不出衙役与驻军兵器制式的区别,突厥人此刻是真起了杀心。
“我说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玉虎。”
“玉虎能比命重要?”突厥人不信他的鬼话。
赵秀神秘道:“还真比命重要,那可不是寻常配饰,那是……”
“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突厥人不由得凑近耳朵听。
赵秀趁势撞上突厥人的脸,将他撞得一哆嗦,又顺势狠推了他一把,然后滚到了一旁。
这一推正推在突厥人伤口上,他疼得用突厥语咒骂几句,就要挣扎着起来杀赵秀,可奈何伤得实在太重,根本爬不起来。
赵秀碰了碰脖子,好在只是被匕首划破了皮,并无大碍。
“你们中原人果然阴险狡诈。”
“多谢夸奖。”赵秀席地而坐,并不打算将人打死打晕再搜身,反正这突厥蛮子伤重,他可以慢慢熬,顺带套话。
突厥人被他气得差点断气,“你们中原人没一个好东西,出尔反尔!”
“谁?伏羌县令?”赵秀问道:“他为什么杀你?”
突厥人喘着粗气,死命瞪他,若是他能动,赵秀已是他的刀下亡魂。
赵秀体贴道:“不想说就算了。”随后又问:“我的玉虎在哪儿?”
突厥人挤出几个字,“不知道。”
赵秀微微一笑,“我可以熬死你再搜身。”
“你!”突厥人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倒地不动了。
赵秀等了一阵,见他没动,在身旁摸了一块石头指着他头砸过去。
石头砸中突厥人,他抽搐两下,仍又不动了。赵秀这才走过去,摸到他的手,用力掰开他的手将匕首抠了出来,别在了自己腰间。
“死了?”赵秀探了探突厥人的鼻息,还有气儿,随后又继续搜身。
他将突厥人衣袍扒光,终于在他内裳腋下的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玉虎。除玉虎外,他还摸出了一块令牌,他看不清令牌上的字样,只凭手摸了摸,发觉令牌正面刻着突厥文,而背面刻的是……狼头?
“狼头?”赵秀心头一惊,狼头是突厥jūn_duì的图腾,这人是突厥兵?
难不成那县令对他们下杀手,是为了做好事?
怪哉。
星月隐色,云边飞彩,天光淅沥洒落,犹如火种燎尽暗夜。
随从带着商队出现在路口,赵秀将玉虎和令牌贴身收好,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儿。”
一行人行至眼前,随从快步跑来,见突厥人光溜溜躺着,一双小眼睛不住往赵秀身上瞟。
“看什么?”赵秀扫了他一眼,吩咐道:“先给他处理伤口,然后换上咱们的衣裳,去下一个关口找大夫。”
“哦,好。”随从立即叫来两人帮忙给突厥人处理伤口。
很快,一根人形棍子便绑好了。
赵秀满意点头,包成这样,便是长了双火眼金睛,也认不出这是个突厥人。随后又让随从将突厥人的衣物扔到悬崖下,再将人形棍子往骆驼上一插,朝下一个关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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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虎既已追回,他也该去与楼云春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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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在天亮前赶到了石门关,守卫见其符节,立即放行。楼云春点老段跟随,其余巡卫去驿站补给,然后命令一名守卫带路,前往石门关驻军营地。
石门关由驻军统管,驻军将领姓康,名承德,封明威将军。
楼云春来到营地,被告知康将军在校场正同士兵晨练,便直接去校场找人了。
两人跟随士兵穿过营地,遇见几队外出巡视的士兵,老段见这些士兵个个都神采奕奕、毫无倦态,动作也整齐有序,便知此处军纪严明。
来到校场外,士兵让二人稍等,随后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短打单衣、噙齿戴发的男子,昂首阔步地朝这边走来。
楼云春朝他抱拳行礼,“见过康将军,在下楼云春。”
“楼大人不必多礼。”康将军忙回礼,他虽比楼云春年长十来岁,可楼云春品级却比他高一阶,不敢贸受。
“不知大人驾到,有何吩咐?”
楼云春环顾四周,说道:“在下想和康将军单独聊聊。”
见他如此谦逊,康将军好感顿生,笑道:“去我营帐说吧。”
楼云春温和道:“劳烦将军带路。”
三人来到康将军营帐,老段等在外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楼云春和康将军才从营帐里出来。
“此事便有劳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