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木,木,木。不要进笼子,木木木。”
冬冬冬……随此禽的每声“木”,王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加重。不一样,跟上次它来时不一样,很明显,秦吉了对木料的反应更迅捷,好似有人催着它辨识木料。
小女娘训斥:“起开,别靠我这么近。”
秦吉了:“好好说话,不能吓唬我。”
接下来是片刻安静。
小女娘大声嫌弃:“你身上真臭!”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哦。”还是这句,秦吉了连续两遍。
屋内,段娘子始终沉着,王葛明白了,小女娘跟此禽的交谈、甚至交谈时的语气,一定都根据邹阿姐的汇报进行过演练。
果然,小女娘柔声重复刚才的话:“你身上真臭。”
庭院安静,没有秦吉了的回应。这证明它很聪明,会感受人的喜怒,但是没聪明到听懂人语的地步。
粗蛮的凿木动静在持续,显然,小女娘不太会木匠活。不多时,她哼唱起歌,一开始王葛听不清歌词,随对方气势高昂,才听出女娘唱的是诗经《雅》部的《江汉》。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
“江汉汤汤……经营四方……四方既平……”
“江汉之浒……彻我疆土……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歌未唱完,门被敲响,王葛随段娘子出来,阳光真好啊。
“它走了。”小女娘低着头,细声细气汇报秦吉了呆过的位置。
“你说它身上臭,是哪种臭味?”段娘子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木料筐、以及几块凋琢好的木模,一边询问。
“鸟粪味,嘻,也不是特别臭,它落到我跟前,我才闻到的。”
段娘子拿起一个木模,心里想的却是:来之前,叮嘱专小娘子要少说话,以免王葛疑心,可小娘子年纪摆在这,又像她阿姐一样的活泼,叮嘱了果然没用。
段娘子示意王葛坐:“跟你说一下喷火筒的事情。别嫌我唠叨,这次你不选兑换功勋数,实在可惜。”
“是。我也觉得可惜。”王葛回的是真心话。喷火筒仍在持续试验,未正式命名,但知道这桩机密的官吏皆清楚,此兵械势必成为战争形式演变的界别转折。
晋之前使用过火战,但要么是引燃草球,要么是把引火物缚于箭头,比如《魏略》记载的“火箭”。可是从前种种均只能叫“火战”,不能叫“火器”。
多劝无益。段娘子说回正题:“东夷校尉很重视这次功劳,他亲自定了两种奖励供你选。一是抵十次郡比试的首名;二是抵两次州比试的首名。”
王葛惊喜至极,毫不犹豫道:“我选州比试首名!还得劳功曹史向司马将军转达谢意,谢将军、谢功曹史成全我这小匠师的志向。”非她眼窝浅,说着说着欲泣,实在是匠师晋升路,一步更比一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