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听得内心翻江倒海的。
她刚穿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疤,当时还以为是建模师细节把控到位,后来知道不是游戏,也没有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
今日却得知,这道疤是顾秧弄的!
还是小时候要挖女帝眼珠子留下的!
顾秧……打小就这么狠毒吗?
她一直以为是女帝作恶在先,推顾秧入水、抢婚东方无极等等……
种种举动引得顾秧生出了恨意,所以她才会要谋朝篡位。
因此,顾浅一直在心里觉得是女帝对不起顾秧。
在确认了她不是穿越者、解除警报之后,并没有主动去对付她。
哪怕从碧波城回京路上遇袭,顾浅也只是以牙还牙式的报复,并没有下死令要她项上人头。
“泼粪一事,是她不识大体……陛下心胸宽广,越来越有明君圣人风姿!”岑丹淡淡笑着。
而顾浅,仍然陷在顾秧小时候要挖女帝眼珠子一事里,苦苦思索一个小丫头究竟为什么会对自己亲妹妹生出那么大的敌意?
换做她,如果顾秧谋反,她也只会下令诛杀,而不会酷刑折磨。
“……如今朝堂之上,大家都看得分明,已经不是往年你两个相争的局面,而是你一人在把控大局。”
顾浅回过神来,惨淡一笑:“什么把控大局?丹姨不必安慰我,朝堂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文官清流抱团,事事以自家荣华富贵为先。我一个皇帝,要做点什么,但凡不如他们的意,动辄便口诛笔伐,一个个厉害得很!”
岑丹听了,英眉微蹙,笑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门子见外话?这半年来你做了那么多事,全天下读书人都知晓……难道你还想变法,推翻自己的朝堂不成?”
见顾浅不接话,岑丹抬手端起茶杯:“古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若是在朝为官只会奉命行事,陛下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不是么?”
顾浅笑笑不语。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想垂衣拱手而治?
贪官杀不尽,黑恶势力也除不尽。
但不能因为杀不尽、除不尽就不去做。
她身为女帝,若是都对那些腌臜视而不见,那宫城之外的老百姓,每天面对的就是水深火热。
——
前宫。
祈太师与曹太傅自含光殿出来,突发兴起往南书房绕去,说是要看看小殿下是否在温书。
“老哥哥若想要小殿下温书,只消与他说一声即可,何必背地里瞧?”
祈太师摸着胡须悠悠道:“小殿下尊师重道,性子沉稳,你我若说了,他自然会照做。可是这又有什么意思?”
曹太傅很不以为然:“就你事多!”
同陛下比起来,伯礼小殿下已经很好教养了。
人聪慧不说,还特别听话,学业再重再难也不曾抱怨,任由太师与太傅严苛打磨。
两人从女帝那里郁结了十数年的乳腺,到了顾伯礼这儿,忽然就通了。
二人到了门口,打起门帘往里间一瞧,果然见一个小小身影在看书。
顾伯礼坐得板正,偶尔停下来拿笔写几个字,然后搁了笔,继续看书。
祈太师一边点头,一边捋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仿佛见到了未来明君。
直到宫人过来点烛火,发现两人站在门口,问了声“太师大人,太傅大人为何不进去”,两人才恍过来,察觉天已擦黑。
听到门口动静,顾伯礼起身出来相见。
“学生顾伯礼,拜见太师、太傅!”
祈太师拉着顾伯礼出了南书房,在殿外台阶上席地而坐,说要教他“赏雪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