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顾浅说这几个月陆续收到曹圆直的札子,夸他忠勇正直,有太傅风姿,要召他回京过团圆年。
曹定远感激涕零。
散朝后,顾浅折去宣政殿用早膳。
连日大雪,台阶湿滑。
内监们远远地瞧见凤头幡,立刻手脚麻利地搬来数条三尺来宽的木凳,逐一铺设在台阶之上,供女帝行走,免得沾上雪水湿了鞋袜。
仪仗到了宣政阶下,顾浅下了软轿,见到顾伯礼立在寒风中,虽然戴了帽子,鼻子和小脸依旧冻得通红。
“姑姑!”顾伯礼朝她拜礼。
“有事怎么不进去等?”顾浅见他穿得厚实,便没有责备照顾他的侍从。
顾伯礼只是腼腆地笑,也不说所为何事。
顾浅拉起他的手,一起走上台阶进了宣政殿。
长熠跟在他俩后头,也进了殿。
内监们将台阶上的木凳搬进殿内,靠墙码放好。
顾伯礼却问:“姑姑,为何紫宸殿不设木凳?”
“啊?”顾浅没料到他注意力在这个上面。
她回头望了长熠一眼。
自然是因为,回紫宸殿的话,下了软轿有他抱着进殿。
宣政殿在前宫,少不得有官员们走动,若是叫他们瞧见了,免不得又背地里议论他两个不成体统。
而紫宸殿在后宫,就不必顾及这些。
“天寒路滑的,你有什么急事非要跑前头来?让宫人跑一趟不就得了。”顾浅对顾伯礼说。
顾伯礼听了,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从身后侍从手里拿来一个檀木长盒,道:“姑姑,我们进去说。”
三人进了花厅。
在宫娥、内监的伺候下,各自脱去斗篷,摘了帽子。
宫人们布好早膳,试了毒之后退下。
长熠先后给他俩各盛了一碗菰(gu)米栗子甜粥,然后自己吃着喝着,饶有兴趣地看着顾伯礼。
顾伯礼将檀木长盒放置桌上,打开来,拿出一双筷子,双手奉给顾浅:
“姑姑,你不是嫌金筷重吗?这是犀角箸,比金筷轻,又能辟毒,你用这个。”
顾浅哭笑不得。
她的确说过金筷子重,拿着不顺手,所以她的席面都改用木筷。
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他一个十岁孩子竟放在心里。
“那我谢谢你啦!”顾浅收下犀角筷,在手里掂了掂,“嗯,确实很顺手!”
顾伯礼见了,笑得很开心:“姑姑,你让宫娥收好,别弄丢了!以后去外头赴宴,也用这个!”
“嗯……好!”
“姑姑,你在别人府里吃东西,一定要记得先试毒!”
顾浅本想说他小小年纪怎么控制欲这么强,但是又怕他多想,反正一双筷子的事儿,也就没有说出口。
他在王府长大,自小缺衣少食,没见过好东西。前日里迁宫,收了些贺礼,特意将犀角筷送来,足显其孝心。
“小殿下,你迁宫我也送了贺礼,怎么回礼只有你姑姑的,没有我的?”长熠笑着打趣顾伯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