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掏鸟窝了?”顾浅一见,笑着问他。
“没……”顾伯礼这才发现马背上驮着的巨大猛雕,他惊诧得瞳孔都放大了,“这、这是……雕?”
顾浅点头说:“我原打算让你养着玩儿,但长熠叔叔说这是成年雕,养不熟。”
顾伯礼眼中刚泛起的光芒又灭了下去,他道:“既养不熟,那就放归吧。”
“你不想养吗?”岑沐年问他。
顾伯礼点点头:“想。但猛禽不属于牢笼,应该放归天地。”
岑沐年和顾浅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赞赏。
“陛下,侄儿差点儿就射中野鸡了。”顾伯礼又举起他手中的羽毛对顾浅说,“可惜侄儿视物不清,叫它飞了。”
顾浅听了,问他:“你视物不清?从小就这样?”
顾伯礼有些不确定,他支支吾吾地说:“侄儿也不是很清楚……许是近两年才有的,夜里看书后尤甚。”
顾浅心道,得,是个近视眼!
“伯礼,你过来。”岑沐年冲他招手道,“叔叔教你晒眼皮,能医视物不清。”
“真的?”顾伯礼眼中再次漾起光芒。
那头,季符离一口气解下四条鹿腿,放干血水,撒上调料仔细腌了,又命宫人扎上铁丝,开始烤制。
没一会儿,顾伯礼晒眼皮晒着睡着了。
岑沐年命人给他盖了层厚毯,走到季符离身边,请他援手。
两人一左一右控住猛雕的翅膀,将它从马背上抬下来,放到干草地上。
秋猎有随行的医官。
医官不通禽类,他有些惴惴不安:“请陛下恕罪,下官没有医治过鸟兽,并无把握……”
“无妨,你尽力就是。”顾浅站得远,她怕一会拔箭的时候猛雕失控叨人。
那铁钩似的利嘴,被它叨一下,怕是能看到骨头。
医官先是小心翻检猛雕腹部——箭身已全部没入猛雕体内,他疑惑道:“咦,怎不见箭尾羽……”
“我砍掉了。”岑沐年道。
他嫌羽尾会膈着马背,抽刀砍了。
医官听了,客套了一句“大将军仁慈”。
不知是替马儿说的,还是替猛雕说的。
说罢,医官将雕翻回来,自药箱中拿了银砭(biān)镰,仔细地将中箭部位周遭的羽毛一根根剃掉。
猛雕挣扎几下,被岑沐年同季符离死死摁住。
它又叫唤了几声,声音气势比之方才要弱许多,但胸腔扔在有力地起伏。
医官剃掉一小块羽毛,转身拿了条麻布,一圈一圈裹住箭头,然后双手握住,抬脚轻踩雕背,大喝一声“起”——
“嗤”的一声,箭被拔出,伤口涌出一股血流。
“呀——”
“呀——”
猛雕痛得大叫,挣扎着要逃。
“不疼不疼,很快就好!”
雕羽疏水,血流漫过羽毛便滚落下来,滴到泥草里。
医官一见,不敢怠慢,立即拿了麻布擦掉血迹,趁血流再泛滥之前,将药粉厚厚的撒在伤口,用手紧紧摁住。
猛雕边叫边挣扎,一声盖过一声。
“呀——”
“呀——”
医官抽出一只手和蔼地拍拍它的头,不停地安抚:“不疼不疼,很快就好。”
他冲岑沐年和季符离说:“要再劳烦二位大人片刻,血止住便可包扎。”
二人齐声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