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躬万安!侄儿因故来迟,误了秋猎,请陛下责罚!”
顾浅瞧他穿了一身崭新胡服,比往日添了几分贵气,冲他招手道:“上来说话,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顾伯礼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走到御驾边说:“侄儿一身寒气,还是站在外头说话。”
“啧!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道理?”顾浅起身撩开车帘道,“你上不上来?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以后别跟我玩了!”
说罢放下帘子,不再理他。
她话说完,不止顾伯礼心下咯噔,在场的宫娥内监心里也咯噔一下。
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以后别跟我玩了”,五岁孩童才如此说话吧?
他们悄悄打量顾伯礼,只见他身形单薄,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身贵气,叫人不敢轻视。
顾伯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登上脚凳,上了御驾。
他抬手掀开车帘,便有一股香暖的风迎面扑来,扑得他有些恍惚。
“手怎么回事?”顾浅指着他红肿如馒头的手问,“谁打的?”
顾伯礼放下车帘,站在一侧,有些局促地将手放在身后。
顾浅重重叹了口气,抬手命令他:“手伸出来。”
顾伯礼没有动。
“是不是你母亲打的?”
“不、不是……”顾伯礼摇摇头低声说,“是学院夫子打的。”
顾浅愣了下,扯了他坐下来,强行拽出手翻开细看。
“学院夫子?你在哪个学院念书?夫子为何打你?”
在她心里,顾伯礼少年老成,恭敬懂礼,应该不至于被夫子打成这样。
她更好奇,醇亲王居然不请人到府中教他,让他一个人去学院念书,真的是……枉为人母!
顾伯礼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近日旷课多,学业跟不上,挨打是应该的,不怪夫子。”
顾浅叹了口气,问他:“那你旷课,是因为着了风寒,对吗?”
顾伯礼望着顾浅,点点头。
“你母亲没有请大夫给你看过?”
顾伯礼摇头,目光望向地面,这个话题让他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顾浅拿了点心塞他手里,让他多吃点。
“宣醇亲王。”她道。
御驾外传来吴大监的声音:“回禀陛下,醇亲王说府中庄子翻修,工期吃紧,她要亲自监工,特告了假。”
顾浅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
一个破庄子比孩子还重要?
“伯礼,要不你住到宫里来吧?”顾浅说。
顾伯礼不说话,但是吃了一半的糕点不再动了。
再一抬眼,陛下端了杯茶递给他。
“慢点吃,别噎着。”
顾伯礼接了茶,将半块糕点放到茶碟里,另一只手覆在茶杯上,感受里面茶水传递出来的滚滚热意……
御驾外头,吴大监心急如焚。
他悄悄着人去喊大将军归营。内监问他以什么名目唤人回来,吴大监说不清楚,只说“出大事了,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内监骑了匹小花马匆匆进了林子。
早时大将军说,要打一头鹿来献给陛下……鹿在深山,他可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