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鎏金镶玉的熏炉内,兽金炭烧得通红,室内暖香袅袅。
鸿胪寺侯清明来报:市舶使刘俊日夜兼程,预计还有半月抵达边境。诸国听闻大凤朝重金收购白叠子,已经有人运来,暂由各县县丞、典史负责验收。
“不错,收多少了?”顾浅停笔,笑着问。
侯清明道:“回陛下,逾千斤。”
顾浅又问:“什么价在收?”
侯清明道:“一钱六分。”
顾浅对这里的钱粮单位概念并不十分清楚,因此听不出一钱六分买一斤棉花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侯清明退下后,她重新铺了纸在那里写写算算。
“长熠,一两黄金兑多少白银?”
“十两。”
“十钱为一两,对吧?”
“不错。”
“这个项目我拨了一万两黄金,抛一千两给他们做部门筹建及工资旅费,还剩九千……大概能买五十六万斤棉花。拿来做棉衣可做二十八万件,做棉被可做五万六千条……”
岑沐年接话道:“一条棉被所需棉花折银一两六钱银子,上京城内好的丝绢要一两黄金一匹,草头驴也不过一两二钱银子。”
顾浅有些懵:“……什么意思?”
岑沐年笑了笑:“意思是,物以稀为贵的年代、供不应求的年代,物价都很乱,不要在太意。”
他指了指屋内鎏金镶玉的熏炉,说:“兽金炭每斤二钱,你一天用一百五十斤——折银三十两。”
顾浅愣住,一天一百五十斤炭,烤全猪都够了吧!
岑沐年又补充道:“现在京郊的水田,二两银子一亩。”
也就是说,她一天用的炭,换成水田能有十五亩。
嘴上叫人别在意,字字句句都在说“你看你多能造”。
顾浅吸了吸鼻子,又瞟了一眼香气袅袅的熏炉:
“我尽量为百姓做点实事。”
要她苛待自己,省出些银子去扶贫济困,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从皇帝嘴里抠食,能救几个人?
从政令下手,肃清朝纲,带领苍生勤劳致富,让大家都吃饱穿暖、有房子住,才是正事!
“嗯,今年剩三个月,还会有棉花不断地送过来……到了明年,运来的棉花会更多,到时候收购价可以压一压。”岑沐年说。
顾浅点头道:“价格是要压的,要不然太贵了百姓用不起。而且还要派人过去收购棉花种子,带回来试种……最好能聘请几个有经验的人过来指导种植。”
她想着,等第一批棉花到了上京城,制成棉衣、棉被给朝中官员和勋贵世家赏赐下去,大家尝到甜头,就好从国库拨钱大力推广种植了。
种下去的棉花也能同粮食、布帛一样上税,两全其美。
正美滋滋想着,忽听到外头内监报:“陛下,醇亲王府伯礼小殿下让人递了东西进来。”
“伯礼?”
顾浅放下毛笔,恍了恍,想起那个老成的孩子。
“东西呈上来,他人呢?”
内监撩开帘子进来,端了个楠木托盘,垂首躬腰的:“回陛下,小殿下将东西递到宫门就回了。”
顾浅见是她之前赏给伯礼的那个荷包,拿起来瞧,的确有浸水的痕迹,里面的金瓜子也没了。
“他可有说什么?”
“回陛下,小殿下说,三日后秋猎,他想一同去。”
“好。”顾浅应下了,“谁接的东西?叫来宣政殿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