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退去后,顾浅将荷包扔在桌上,问岑沐年:“你怎么看?”
岑沐年瞟了一眼荷包,上面的锦缎磨了毛,绣线也断了几根。
“醇亲王不许他一同去,他便来求你。”
顾浅纤眉一挑:“我当然知道顾秧不让他去。也许是嫌他麻烦,也许是单纯不想他开心。我是问,伯礼那孩子想去秋猎……他为什么突然要去秋猎?”
秋猎不同于春猎,那是真枪实弹地干,一个不小心容易挂彩,甚至丢命。
猎场凶险,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去干什么?
岑沐年眯了眯眸子,摇摇头:“我对那孩子没什么印象,只知醇亲王并不喜欢他,一直冷待。”
这事顾浅早知道。
她想,既然冷待,总不会额外花心思给他聘请名师教他骑马射箭。那孩子既知自己骑射不精,还要去猎场?
他是有什么想见的人?想做的事?
一个常年被关在王府里长大的、不受待见的孩子,会想见谁呢?
没一会儿,内监带了个全身盔甲武装的侍卫来到门外。
“陛下,人带到了。”
顾浅抬了抬眼皮:“进来回话。”
侍卫撩开珠帘进来,单膝跪地,还未拜礼,便听到女帝问:“伯礼的东西是你接的?”
“陛下万安!”侍卫双手抱拳道,“回陛下,是属下接的。”
顾浅说:“起来回话。他一个人来的?可还说了什么话没有?”
侍卫起身,恭敬答道:“回陛下,与伯礼小殿下同行的还有个婆子。小殿下只说,托我们将东西交与陛下,求陛下允他去秋猎。”
顾浅问:“朕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抬头看了顾浅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事?”顾浅问。
“陛下……”
“直说。”
“回陛下,伯礼小殿下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伤……还,还穿得单薄。属下瞧着,他走回去怕是要让北风扑了……”
顾浅听得秀眉轻皱。
侍卫见了,“噗通”一声跪地道:“属下斗胆,让宫人套了马车送小殿下回府,请陛下恕罪!”
“哎(↗)”顾浅立马打断他,“你何错之有?要朕恕哪门子的罪?可不要胡说!”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哐哐磕头,一个劲地喊:“属下失言,请陛下恕罪!”
“得得得!你下去领赏,别给我地毯磕坏了。”
“属下失……啊,谢陛下!”
侍卫走了。
他就知道这么做准没错。小殿下拿出来那个荷包开始,他就琢磨怎么利用这件事在女帝面前落眼了。
殿内,顾浅眉头皱成了“川”字。
她知道顾秧不喜欢那孩子,没想到这么不喜欢,竟到了随意动手打骂的地步!
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她怎么下得了手?
顾浅在尼姑庵活了十几年,师父甚少打骂她,犯了错也只是罚她站桩背书。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哎,是个可怜孩子!”
她倒不知到底要不要允他去秋猎了。
不让去吧,孩子会伤心。
让他去吧,万一顾秧迁怒于他,又将他打一顿,那自己反而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