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女帝和季郎官发现他进来,双双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仿佛他的到来妨碍了二人美好时光。
顾浅的书本和毛笔仍然握在手里,她神色平静,甚至有一丝不加掩藏的嫌恶问东方颀:“你有事吗?”
东方颀愣住。
他有事,可他说不出口。
他不能说请陛下饶恕他与醇亲王私通,更不能说请陛下饶恕他投毒死罪。
他不确定,他与醇亲王谋划的事陛下究竟知道多少。
他更不确定,陛下是打算放过他,还是等以后同醇亲王一起,给他俩一击毙命。
东方颀琢磨半晌,朝女帝微微鞠了一躬:
“陛下,臣……身子好了,想来看看陛下。”
顾浅:“?”
顾浅:“!”
她差点忘了,她前些天一家伙捏爆了东方颀的蛋。
……这么快好了?
等等,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顾浅想起那夜他与顾秧在凉亭里颠鸾倒凤,冷笑一声:“好了便好了吧。”
特地跑来通知一声,不怕朕再捏爆你另一只?
女帝的冷漠疏离落在东方颀眼里,不知为何,那张脸竟比往日的热情看起来要顺眼些。
他耐着性子谆谆诱导:“陛下,臣新得了一个画本子,想请陛下去瞧一瞧。”
顾浅没听懂。她想,这个时代的画本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季符离眼中却露出一丝鄙夷。
“没空。”顾浅直接拒绝。她看书认字都头大,哪有精力看那劳什子画本子?
东方颀感到心头陡然一空。
那空点越来越大,最后似乎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
他握紧双手,感觉什么也抓不住。
“臣……告退。”
顾浅“嗯”一声,连眼皮都未抬。
东方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冲着顾浅深情款款:
“陛下,臣在长乐殿等您。”
就在他自以为风流倜傥天下无二的时候,听到女帝颇带玩味的话:
“不必,朕有符离哥哥了。”
东方颀猛地僵在门口。又听得女帝说:
“他很好,我很喜欢!”
东方颀沉着脸走了。
季符离放下书起身关好门,回来揽住顾浅,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浅浅,我也喜欢。”
顾浅放下书逗他:“你以前不是说‘君子守礼’吗?”
季符离耳尖微红,喃喃地说:“现在想想,历来君子该是不守礼的。若是守礼,怎会娶妻生子?”
说着便欺身上前吻住顾浅。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顾浅忽然说:“今日不行,我来月信了。”
“嗯……”季符离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将顾浅扶起,替她整理衣衫钗环,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拿起书本安心看了起来。
顾浅继续安心看书认字。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季符离似是很随意的一问:
“浅浅,你喜欢钓鱼吗?”
顾浅从书上收回目光,朝季符离一笑:“喜欢。我每次钓鱼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她还等着季符离说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钓鱼,结果季符离却不再说话了。
顾浅没当回事,心道哪天空了让宫人准备钓具,宫里大湖好几个,还怕不能钓尽兴?
季符离放下书本,起身走到棱窗边,望着簇簇茂盛的菖蒲,脑子里兵荒马乱。
他闭上眼睛回忆年少时的一幕幕……
陛下明明讨厌鱼,讨厌蚯蚓,讨厌一切没有腿还黏糊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