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苟的说:“咱们正想喝酒呢,有人就送上门来了,哈哈哈!”
姓史的说:“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
姓仇的说:“还真巧,不多不少正好三瓶酒,每人一瓶。”
姓苟的说:“我先来一条鸡腿!”
姓史的说:“另一条鸡腿归我了!”
姓仇的撇嘴道:“笨蛋!最好吃的是鸡翅鸡脖子,懂吗?”
三个“黄狗子”喝酒吃鸡,嘻嘻哈哈,庆幸自己交上了好运。
与此同时,冯惠堂也在庆幸老天爷帮忙,来了一场及时雨,让调虎离山计得以顺利实施。现在看仓库的伪军离开了岗位,可以动手了。
码头的五号仓库造得十分坚固,大铁门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唯一可利用的是后面几扇气窗。
气窗离地面有一人多高,很狭小,一般人不可能钻进去,所以没装铁栅栏。但小泥鳅可不是一般人,他踩着陈福林的肩膀爬上去,费了一番功夫,硬是挤进了狭小的气窗。
接着他跳到地上,打开手电筒,发现木箱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仓库一角。他找出事先藏在那儿的锤子撬棍,准备把木箱撬开。
木箱钉得很结实,他咬牙瞪眼,好不容易才撬开了一只箱子。拿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只见一支支三八大盖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抹着油,亮闪闪的。他数了数,一共是8支步枪,旁边还有不少子弹。
“太好了!真是光棍汉碰上大姑娘,想什么来什么!”
小泥鳅乐得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显然有人在开锁,原来是“黄狗子”的队长来查哨。
小泥鳅急忙把箱子盖上,躲藏在货物夹缝里。仓库的门开了,他看见亮光晃动,有人用手电筒往里面照。
不好!要是他发现箱子被撬开,那可就糟了!
小泥鳅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心里暗暗祈祷,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发生了作用,反正手电筒的亮光熄灭了,接着仓库的门也关上了。
狗子队长上完锁,听见窝棚那边有动静,走过去察看。但他很体谅部下的疾苦,非但没训斥他们,还一块喝了两杯。
仓库里,小泥鳅长出了一口气,爬出来继续干活。
这时外面雨下得正急,哗啦啦的雨声像打鼓一样,加上不时有隆隆的雷声传来,那些“黄狗子”又离得很远,不怕他们听见。所以小泥鳅放心大胆,接连撬开三只木箱,总共拿出24支步枪,还有一大堆子弹。
他朝气窗外扔了一块石头,发出信号,然后把枪支弹药从气窗递出去。最后他把空木箱藏好,自己再钻出气窗。
冯惠堂在下面接住他,把他稳稳放下,亲切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兄弟,辛苦你了。”
小泥鳅摇头晃脑:“不客气不客气!以后冯大哥有事尽管吩咐,没有我办不成的!”
陈福林撇嘴道:“瞧你这德性!别摇了好不好?那么细的脖子,小心摇断,到时候再接可接不上了!”
小泥鳅斜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冯惠堂摆手道:“废话少说,那些空木箱怎么处理的?”
“全都藏好了,”小泥鳅回答:“我把它们拖到角落里,用别的货物盖在上面,一下子看不出来。”
陈福林说:“明天我找机会把空木箱弄走销毁,一点痕迹都不留,那就高枕无忧了。”
冯惠堂点点头:“那些黄狗子有没有动静?”
“没有,”陈福林笑道:“他们吃得正嗨呢,你听。”
果然,窝棚那边正在划拳,喧闹声隐约传来:“高高山上一头牛啊,两只犄角一个头啊,四只蹄子分八瓣啊,尾巴长在腚后头啊……”
冯惠堂笑笑,吩咐抓紧时间把偷来的军火转移掉。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小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了,大伙一起动手,很快把那些枪支弹药装上小船。趁着夜色如墨风雨交加,小船悄悄离开了码头。大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林永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偷军火,但心里同样紧张不安,一来替小泥鳅担心,怕他出意外;二来他已隐约猜到了冯惠堂的底细,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他找了个机会悄悄问冯惠堂:“你偷军火想干什么?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冯惠堂笑了笑:“眼下这种乱世,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军火,卖了可以赚不少钱。”
“你连日本人的军火都敢偷,胆子也太大了,”林永年咋舌道: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冯惠堂耸了耸肩膀:“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又想发财又不愿冒风险,那就只有等着天上掉馅饼了。”
林永年微笑摇头:“不对!你不是为财!”
“哦?你这么想?”
冯惠堂盯着林永年,慢慢盘弄着手上的铁球:“我不是为财?那你说我为了什么?”
他那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令人生畏。但林永年没有退缩,迎着对方的目光说:“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绝非普通人!”
“你认为我是黑道?”
“不,也不是。你大概是这个!”
林永年凑到冯惠堂耳边,轻轻说出三个字:“共产党。”
“哦?你怎么知道?”
“根据你的所作所为猜的。”
冯惠堂哈哈大笑。
林永年追问:“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冯惠堂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话自家人说说不要紧,对外人可不能讲啊!”
论年龄,冯惠堂比林永年还小几岁,但他身上却有一种大哥的气质,那是权威性与亲和力的完美结合。被他称作自家人,林永年心里暖暖的,就像喝下了一杯美酒,回味无穷。
这次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直到几天后,日军某部派人来提货,才发现少了三箱军火。
鬼子对此很重视,宪兵队特高课长古川亲自出马,来到金利源码头主持调查,搞得鸡飞狗跳,局面非常紧张。
冯惠堂叮嘱大伙要沉得住气,鬼子是在瞎咋呼,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冯惠堂在工人中威信极高,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没人敢不听。
古川使出了浑身解数,软硬兼施,可是查了半天毫无头绪。加上仓库门完好无损,没有盗窃的迹象,因此怀疑发货单写错了,或者发货时少发了,导致数量对不上。
最后古川撤离了金利源码头,事情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