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交辉,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凉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许君剑起身合上窗,在桌边坐下。
他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啸天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变异魔人被打趴下现身。”古淮良缓缓躺下身,疼痛已减缓许多,他看了眼身后的许君剑,对其说,“他不是啸天强,是哮天犬吧,闻着味儿来的。”
这边的许君剑依旧没有反应。
“喂,小侍从!你从郊区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古淮良侧过身,见许君剑脸色阴郁坐在桌前,他指指自己脑袋,“难不成……白天让九婴给吓傻了?”
闻言,许君剑侧目,睥睨着古淮良,目光凶狠无比。
古淮良意识到这个小刺猬侍从有些怒意,便朝许君剑咧齿一笑,道:
“眼神这么凶,看样子没傻。”
许君剑挪开目光,并未搭话。
“好无聊,”古淮良的声音少了几分冷魅,多了几分惺松和慵懒,“小侍从,你倒是过来陪本皇子说说话啊……”
古淮良伸出十指在空中晃了晃,又突然想起什么,十指卷起来,做了一副“望远镜”凑到眼前,东瞅瞅又西看看。
白色的被褥。
红色的门窗。
摇曳的烛火。
和……
那个小刺猬侍从。
他睫毛长长的,下巴尖尖的,耳垂小小的。
一袭白色云锦长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头乌发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绑着,浑身透露出冷清又疏离的气质。
古淮良不禁想起了书上的那句话:
眉簇成黛,微蹙微颦。皆若有思,也若无思。
这人……
真他娘的好看!
“小侍从,你叫什么名字?”古淮良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冲着“望远镜”里面的人儿喊道,“大名、小名、乳名都行,与我说说呗。”
透过“望远镜”,他盯着许君剑的侧颜,注视着他的每一次眨眼,看他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看他发呆时不自觉手指弯曲。
半晌过后,终于,这人动了。
古淮良怔怔地望着许君剑,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满怀期待过。
许君剑缓缓转过头,抬眸看着他。
明知已经晚了,古淮良还是做贼心虚般慌忙放下眼前的双手,他双手枕着后颈,强行镇定。
下一秒,许君剑凑近蜡烛,将其吹灭,走到床边,上床睡觉。
“睡觉就睡觉,吹什么蜡烛?”古淮良胸中有火却无处发泄,他一把扯过被子,嘴里愤愤地说着,“我不喜欢黑!”
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失望过。
这一夜,许君剑又做噩梦了。
满地的死人……墙上、地上、竹叶上全是血迹。
那鲜红的血液,似乎还在缓慢地从几具尸体身下流淌出来。
许君剑耳边响起微弱的声音,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羿儿,快跑,逃命去吧孩子!
你一定要找到燃儿。
不要报仇,要活下去,记住……
他陡然转过身,见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群黑衣人正手持刀剑,对着地上的尸体一刀刀砍着,他们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人!尸体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这一刀接着一刀,好似都尽数落在许君剑的身上。
疼痛让他无法呼吸,满头大汗,顾不得浑身泥泞,他在暗黑的角落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再痛些,再痛些吧!
他在心里呐喊着。
唯有痛,才能让他清醒几分。
“晨羿……”
许君剑猛地睁开双眼,见着了古淮良的面孔。
“终于醒了。”古淮良问道,“你怎么了?”
许君剑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一般。
十年了,这噩梦几乎每晚缠着自己,从来没有消停过。
噩梦不停,恨意不减。
每当许君剑想要放弃复仇重新生活,这些砍在家人身上的刀子,这些疼痛,都会一分不减的转移到他的身上。
无穷无尽,永不停歇。
“你这是梦见什么了,一身冷汗的。”
古淮良微微皱眉,抬起袖子正欲为他额头汗珠擦拭掉,却被许君剑用手挡开。
“你这一醒来就对我敌意这么大,”
古淮良站起身,他性感的唇瓣,挑着一个凉凉的弧度:“难不成……你刚才是梦见了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许君剑暗自在心里说道。
他抬手擦去额头汗珠,手放下时却感觉身边一空。
糟糕,东西不见了!
许君剑竭力抑制心中的慌张,他眉头紧蹙,双手在床上四处不停搜寻着,下一秒,古淮良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着急,是在找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