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来到丽音身后,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认真梳理着那长长的头发。丽音静静地坐着任由佣人随意摆弄,大脑里已经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为自己梳头的这个女人,她做事的周到与极度细心,不禁使丽音对其身份和来历产生了怀疑。
“这样你的紧张感就会很快消失的。”佣人一边为丽音梳头,一边像哄着小孩子似的说,“她们对你这么冷酷无情,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呢?如果换成我的话,早已经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好像是在跟丽音没事闲聊似的,不经意中提及刚才引发战争的话题。过了几秒钟丽音清楚地说:
“正因为她们对我冷酷无情所以才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句似答非答的话就像一团迷雾。丽音两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那个一边梳头一边细细体会话中含义的女佣人的脸,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以前认识余楚之前,未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在寝室里的时间,无非就是消磨在零食和网络游戏上敏,吉他这种纯属为了打动女生而结交的乐器伙伴,在男孩子身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殊途同归,有着一样的命运——两个字,染灰。
余楚说。“你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星星或者是什么的……”余楚经常会在一个半夜三分,无厘头的时间发来短信说她在学校操场吹晚风,好爽快。某天未然回复到,带我试一下,于是余楚带着他穿梭在从未去过的校园北区。
在路上,余楚会兴奋地尖叫一声吓得未然除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的时候,顺着她右手食指间的房间,是幽绿色的萤火虫,盘旋在翠叶密集处,未然伸手去碰了碰,那虫子碰到未然的手的时候一瞬家会熄灭自己,未来说自己碰到了,余楚说是你把星星吓坏了。
绕过强光笼罩的田径区,他们俩穿过尚在施工的偌大篮球场,拉开铁门,才到最终的目的地,未然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网球场。她再次直接坐在地上,冰球首次注意到未然的诧异的目光。“我就属于走到哪做到哪,怎么舒服怎么来。”
“恩——纯白色的裤子,不用洗么……?”
“你哪次见过我穿着脏衣服走出来的?”未然的疑问被她的下一个动作浇灭,余楚躺了下去,就在塑胶地面上,未然便也躺了下去,和余楚相隔一人宽的距离。星空并非电影里一般的璀璨无量,未被影视后期软件处理过的天空,笼罩着灰蒙蒙的薄纱,特别是明亮的星星,其实只有区区几颗,不过这是很多年以来,未然的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以平躺的角度面朝天空,而值得庆幸的事情则是,宇宙繁星,给渺小人类的脑壳带来的震撼和威慑,绝不会虽时间而有任何意义上的钝化失效。
美丽的夜空
就像我们的梦
每颗不知名的星星
总有遥遥无期的路程
你说你就像一颗星星
在美丽的夜空眨眼睛
曾看透人间的爱情
只是你的故事没人懂
如果寂寞请你坠落在我手中
绽放笑容就像流星划过的天空
幸福就在你手中
你用真诚把我感动
我们穿过四季的风景
没有热情融不化的冰
明天就在你手中
许多年同样的梦
事到如今我们已清醒
要做天上最亮的星星
多么美丽的夜空
像是我们美丽的梦
天上没有名字的星星
就像我们懵懂的人生
你说你的爱就像星星
在悲伤的夜空眨眼睛
路过人间无数的爱情
只有你的故事我能懂
幸福就在你手中
你用真诚把我感动
我们穿过四季的风景
没有热情融不化的冰
明天就在你手中
许多年同样的梦
事到如今我们已清醒
幸福就在你手中
你用真诚把我感动
我们穿过四季的风景
没有热情融不化的冰
明天就在你手中
许多年同样的梦
事到如今我们已清醒
要做天上最亮的星星
要做天上最亮的星星
“你那晚上的吹晚风的短信,都是躺着发的啊……?”
“是啊……!”恬静到无须任何语言,你知道,当你睁开闭眼,不再是壁纸,吊灯,电脑,书桌,而是百分之百的的星空的时候,语言无非就是最苍白的存在,四下里只有夜场和打球的男生,热血倾注的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声音,灰尘和地泥的味道停留在鼻子附近的位置。
“你有没有闻到泥土的香味……?”
“你有没有闻到泥土的香气……?”老伴娘拿着一盅泥土般的搅拌物涂抹满了孕妇的全身,衣服已经被卸得干干净净,躺在大浴缸便,肚子身上都被涂得黑乎乎的,“这是什么……”没有感到意外,女人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她睡了这么久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再继续睡下去肯定会昏死过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生病的人不出去透透风,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差。
面前的女人有些黑,长得和吉普赛人一样,说这些泥加了祖传秘方,涂在身上会削减疲劳,还可以减轻孕妇的肿胀感觉,病会好得快快的。尹楚瑜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但是听不清楚,她不想再这么继续沉睡下去,既然换了适宜的地方,她想赶紧恢复百分之百的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娩。
在吉普赛女人的搀扶下,起身慢慢地走进了浴缸,浴缸的水都染成了泥巴的黑色,确实奇怪,泥巴带着香香的味道,却也不刺鼻,是分外缓和的不刺激香味,有些像香草的味道,让她时有时无的恶心状态得到了改善,她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望着窗外的一米阳光,呼吸着身上来自最原始环境的香气。
现在深深地感觉庆幸,未然并没有把高中时候理科生的思维搬出来法波余楚,并没有说那气味其实是塑胶制品发出的化学香味,真的好庆幸,未来只说了一个“恩”。
后来未然抬起手如三岁顽童,低着突然闪过的星星大惊小怪。余楚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你也看到了啊……
她又谈起了妈妈:
“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的话,她一定没有必要和一个并非深爱着的人勉强生活着的。我也在想。如果父亲对母亲已经接近冷淡,我大概也不会难么这么久……”
“你爸爸对你妈妈还……?”
他们穿过克拉斯基阿大群山以后,道路两边的山峰突然变得险峻起来了,不止如此,就连脚下的路也变得弯弯曲曲的了,走到这儿的时候,离家的距离就不算太远了。
车上并肩坐着苏和思迪恩,看见车外杂草丛生,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跟两个妹妹和管家一起来家看山林的情景,那时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她们还在吉野那边的上千本赏花,聊完了以后管家才把她们带过去看了看山林。可是这次再去的时候却只有她跟思迪恩两个人。
她是在两个星期以前找到思迪恩的,然后跟他说起了丽音已经怀孕了,还有就是管家也带她们去看过了山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思迪恩却提出再跟她上一趟山。这时,苏又想起了那个看山人的样子,镰刀插在腰间,眼里透着敏锐的光,是一个很精悍的人,可是看他的样子却是有勇无谋。“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还是要再去一次,上次你说是大管家带你们去的,我觉得里面就有些问题。虽然说丽音怀孕的事情很重要,但是还是要先把山林的事情弄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把遗产分配出来。”思迪恩费尽心思劝说苏,并且执意要去山林。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思迪恩把嘴放在苏的耳边轻声说着。苏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现在你就放心吧,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军师呢!”
思迪恩对自己充满信心,他把身子向后靠去,并把腿收了起来。下身穿着灰色法兰绒,上身穿着黑白花格西装,鼻梁上还有一副防紫外线的墨镜,再配上膝盖上打开着的地图。让人猛地看上去不会说他是舞蹈师,而会说他更像是一位年轻的实业家。
越往前走,路面就变得越崎岖,这时就可以通过右边的玻璃窗看见一条很陡的小路了,苏看见了梯田最上面的那间茅屋。
“你看见梯田上那座草屋了吗,那就是看山人的住处。”
苏打开窗户把位置指给思迪恩看,他把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司机,开着车子到那边的坡路上边。”
司机把油门加大开了上去。
当车到了坡上以后,就停在了离看山人家有几十米远的地方。思迪恩开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
说完,他就径自沿着陡坡那条路走了过去。吸取上次的教训,苏在车里把胶鞋换好了,一溜烟地跟在后边,脚下起了一阵阵尘土。这时,她心里想着:这次到这里来没跟看山人打招呼,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呢?
一个月以前,管家带着苏来过这里看山林,可是这回再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还带着人来到看山人家里,他一定会有所怀疑的。刚想到这儿,她的眼中又浮现了那个腰间插着镰刀、脚上穿着登山鞋的看山人。
走到看山人家门口的时候,思迪恩停了下来,转向身后的苏:
“怎么样?我们车上商量过了,你别跟他们说我是舞蹈师,给他们一种我就要跟你结婚的感觉。”他小声地在苏的耳边叮嘱着,说完以后他就伸手去敲门,“打扰了,请问户冢先生在吗?”
“啊,哪位找他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应该就是看山人的妻子吧。
“是从迪迦莫拉斯商店那里过来的。”
思迪恩回答说。这时,一个妇女把房门拉开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劳动裙裤。昏暗的土房中射进去了一缕阳光,这时就看见六七把镰刀挂在正面的土墙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茫。
“你跟霍普特家是什么关系?”
里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底气很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苏。
“哦,这不就是上回来看山林的那位小姐吗,今天怎么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吗……”看山人看到这个情形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
“上回来的时候就给您添麻烦了。今天我来是想再看看我家的那片山林,还得麻烦您为我们带路。”这回她说话的语气跟上次可不一样,显得十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