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手术……?”吉原掩饰不了心里的难过,但又不能断然拒绝,不住地抿着嘴唇,舔着微微发干的上嘴唇,那里已经紧张地被咬掉了层皮,嘴唇现在发泡肿胀着,她正视着医生眼里的坚定,既然决定了,医生要做的就只是做好自己的职责,早已把儿女情感丢下手术台。
她的脑袋里还晃荡着前几日杨晓让自己赶紧回去加班的场景,自己没有什么应尽的责任,只知道在这个公司一直妄坐着现在的位子,她的脑子里想的是,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身体的深处盘旋着,久久萦绕着不曾离去。
吉原觉得那是自己的恐惧一直引导着自己逃避,不管怎么样,爷爷的死和自己有脱不开的责任,她一直求着那方可以给她些空间,或许能给一个……婚礼。
她还是无助地点了点头,感觉着自己做的孽。那是一张装满了吉原式符号的芯片,只可惜所有的记忆被抹去,雪还是磨灭不了之前最大的痛苦,就是那个男人给他带来的仇恨,真是仇恨!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吉原小姐可以成为我的助手,帮助我可以顺利度过这个长达10小时的手术……”
吉原哭了,因为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遭受自己的手带来的折磨,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以至于豆大般的泪珠不住的落下了,她摒住呼吸连医生都不容易发现的小小细节。医生被辞去了工作,他忘了这个帝国早已转交人手,自己的实验也得结束。
只是难以想象的是那个从小就陪伴着细心做着检查的小女孩,医生来藤田家的时候正值自己最风华正茂的年纪,陪伴着照顾了惠子小姐,到后来的杨晓小姐以至于吉原也是他一手呵护大的。他不觉得惋惜后悔,只是可惜了自己最美的年纪,居然也是在孤独中渐渐老去。
这个家族里的人事复杂,纠葛错乱还是无法逃出他的眼睛和他渐渐老去的思维,那张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睛目睹这一个又一个秘密,现在他要带着这些秘密离开,故事结尾还算美满。只是医生太过血腥残忍,他的一生都是血光十色的,沾满血腥的手见不得人,他是个老怪物了。
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吉原都忍不住在水池边恶心起来,整个过程得心应手,这样疯狂的事许久未做,他要警告,警告藤田家的人自己并不是毫无作为的小狗,一生只在沉默中度过,仅此而已……
雪是推着轮椅走出病房的,头发也被剃得光光,顶着个大光头出来,却依旧改变不了他脸上不屑和嘲讽的帅气的表情,看见吉原的时候还是有些讨厌的神情表现的在眉目之间,看着真想让人好好敲他。
吉原总是和雪在一起吵闹着,借由敲打着他的光头,这对雪来说是一种侮辱,“哼,真是讨厌啊你这死丫头!”
一切都要恢复原样了么,只是雪的记忆不在,那一切有关血光和动荡的曾经都渐渐消失在脑海里,吉原还是不清楚他到底忘了什么,还记得什么,只能不断地问他故事了解他的内心。他是个谜,真像个无底洞,说出来的东西总是深不见底,让吉原总是误会自己。要代替医生去死的人或许是自己,要说起来,自己的罪孽也是深不可赎。
“让我帮帮你看看伤口啊!”
“呲…——”伴随着头骨中间的裂缝被轻轻触碰到男子有些忍不住疼痛地颤抖了一下,“别弄疼我了,笨蛋!”
“怎么你全身有哪块是我没见过的么?!”伤口愈合地真好,吉原充当着小护士,细心检查着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她还记得那是自己下的手,为此祈祷一辈子也没用,吉原一直提醒着自己,雪是什么都忘光了,只知道内心深处的白衣短发女孩,握着手里的白兰花,站在远处的阳台,念叨着。
我,真想去死……
但她不知道,雪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印象了,就是女子哈着气在玻璃上写字的瞬间,那种天真地在氤氲浓雾中毫无意识的样子最美……
“吉原,我想回家……”家…?家在哪,吉原有些不适,总是无法理解雪被剖开的脑袋,那里面孕育着新的生命,是重生的雪。
“好……!”苍白地过于无力地言语,思绪中的万语千言只能化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我带你回我的家吧,就在那扇窗户的对面,我们家的屋顶被改成了咖啡馆,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带你去仰望天空。”
雪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风吹着他的衣服不住地飘荡,他的脸感觉有一丝寒意,他的眼里也蒸腾起雾气,在轮椅被 身后的人推动后跟着她的步伐离开了天台。雪在脑海里想着自己有没有爱好呢,想来想去总是一片空白。
他又是会盯着一幅画看很久,他才明白,哦,原来我也可以这样。今天有齐白石的意向画展,他总是能定定地站在花钱驻足很久,看着每一笔的色彩和笔触凝思很久,这就是曾经的浮游生活。
会摊开画板,坐在黄浦江边望着滚滚浪潮心思感慨的那还是在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喜欢画画只是偏执地喜欢上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女子,雪拿起手中的削得细长的笔头,在粗糙的画板上刻上那个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以至于折断那只笔。
他背着身上重重地大袋子,里面满是有关于叶雯的画稿,袋子上破了个口子,画稿全部扑闪着飞了出去,洒了一地,他站在海拔五千尺的高崖上看着那些希望随风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洞,他的脸色都黯淡了下去,雪知道真是神的答案,否定的答案,如果再之一追下去。
结果一定是粉身碎骨,可是姐姐死了,父亲也死了,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自己的信仰可以寄托与谁的身上,他摇着头背叛了心底的渴望,翻过这座山,勇敢地再往前一步,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着不敢估量的预测。
直到,他的脑子也划了个口子,那些如同翩翩飞舞的彩蝶一般的记忆,随风摇曳着飞走再也不回来,他还是不敢保证自己的选择万无一失。
尹楚瑜考察了几次,都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天色渐暗,她扛着巨大的包裹抵达了后才傻眼,周围没有空地,没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在街尾的地方有一扇紧闭的铁栅栏。
哇塞真是好地方!她速度上前,放下包裹,长舒了一口气。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还没等她顺气,一串中气十足,暴如洪钟的狗吠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险些跌倒。尹楚瑜不是怕狗的人,却也被吓得不轻,最后逃走的决心压倒对狗的恐惧,——叫就叫呗,反正它出不了。
周围摆摊的人不乐意了,说有人占着门口,这狗就会一直叫,怕狗的人就会避开,他们怎么会一直有生意。尹楚瑜顿时觉得为难。
等着自己逃走了,一切就会立马解决了,她想要起身鼓足勇气走到栅栏门前,按响了门铃,听到鞋子踏过石板的声音,最后一个人影走到门前。但是看到栅栏那的人时候尹楚瑜还是吓惨了,卢嘉楠这么快就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和胡凡商量着躲起来才好,她早就知道这地方不保,距离事发地那么近,什么人搜到这里都不会觉得奇怪。更何况这里是偷渡人的黑市,族长不想制造麻烦还是会乖乖配合着警方的搜查的。
门口的守夜人在看到那整整齐齐的军靴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头,陪着笑脸作揖,为首的人低头在他的侧脸说了什么,卢亚楠是看不太懂,不过他紧皱着的眉头只关心一个人。来往途中搜查的人家大大小小多多少少,大都都是好说话的平民百姓,他只是执行着自己作为警察应尽的责任,所以搜寻的时候也时不时提醒下属不要太过适当就好,前往别破坏这些百姓的房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