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抚养硕塞的女儿和顺郡主,虽有无情拆散人家母女之嫌,但硕塞的福晋还是心甘情愿把女儿送进宫去。
丈夫死了,她还有儿子,还有王府的门楣要撑下去,太后对女儿眷顾,就能恩及一家子人。
如此,东莪难得进一趟宫,便是为太后送来了“孙女”,五六岁的小娃娃一直哭着要额娘,在太后跟前磕头后,就被苏麻喇带走了。
玉儿与东莪说说话,元曦来奉的茶,东莪起身道:“怎么好让娘娘为奴才奉茶。”
元曦落落大方地说:“皇上最敬爱皇姐,格格用臣妾泡的茶,便是臣妾的荣幸呢。”
“佟夫人时常来照顾我,如今进宫又喝娘娘您泡的茶,你们这一家子,叫我如何回报。”东莪一面说,一面将茶让给玉儿,“皇伯母先用。”
玉儿嗔怪元曦:“你看你,什么稀奇的茶水只上一碗来,还要我们让来让去。”
元曦笑悠悠:“这样才亲热嘛,格格您先用,不然您一走,臣妾又该去屋檐底下罚站了,越发连一碗茶都伺候不好。”
说罢玩笑话,元曦便退下了,东莪笑道:“佟图赖家的女儿,一贯活泼大方,好些日子没见了,模样越发漂亮,性情还是那么好。”
太后笑道:“难得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就是傻傻笨笨的,我也不计较了。”
东莪直言道:“佟嫔娘娘这样还算傻傻笨笨,难道皇伯母以为世上的女子,都像您和额娘那样聪明吗?”
提起齐齐格,玉儿的心便是阵阵绞痛,倘若齐齐格还活着,倘若她们之间没有纠葛恩怨,齐齐格能助她更好的打理天下应对朝务,齐齐格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子,也是她最好的姐妹和挚友。
东莪悠悠然喝茶,完全无视从太后眼中飘出的哀伤,从窗口望院子里的雪景,笑道:“金顶红墙虽然大气辉煌,还是白雪红墙来得雅致,可惜北京城的雪,不如盛京,没有盛京盛大,也没有盛京干净。”
“想回去看看吗?”玉儿问。
“一个人来回,兴师动众,奴才不愿给人添麻烦。”东莪坦率地说,“皇伯母,明年博果尔到盛京祭祖的时候,您让奴才也跟着一道去吧。”
玉儿颔首:“我记着呢,明年就为你安排。”
不久后,元曦又来奉茶,陪着说笑了几句,东莪便要告辞了,玉儿送她到门口,吩咐元曦送东莪格格出宫,在门前一直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
“东莪格格真是长大了。”苏麻喇在边上道,“眼眉像极了摄政王,这么好的孩子……”
玉儿却冷冷地说:“看着她。”
苏麻喇一愣,但立刻就明白格格的用意,难过地答应:“奴婢记下了。”
这一边,元曦送东莪出门,一路上说的都是家常闲话,东莪多年来受佟府照顾,对元曦自然另眼看待,两人说说笑笑往北门走,经过咸福宫外的路,听见婢女高声斥骂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这样糊弄我家主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让您见笑了。”元曦好生尴尬,她如今有一宫主位的自觉,何况皇后早就把约束管理六宫的事儿暗中交给她,请她多多帮忙。
“不如去看看,奴才不耽误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回去。”东莪笑道,“说起来,皇上的后宫们,奴才还没怎么见过呢。”
元曦见东莪是有心要见见人,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阻拦,索性大方地带着她拐进了咸福宫门前的路。
只见是悦常在的陪嫁婢女冬燕,趾高气昂地站在台阶上,脚下一个小太监正慌张地在雪地里捡黑漆漆的木炭。
冬燕惊见佟嫔和不认识贵族小姐一道走来,忙过来行礼,元曦端着她的尊贵,冷声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成何体统?”
冬燕争辩道:“回娘娘的话,惜薪司的人作践我家主子,把最次的木炭送到咸福宫来,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我家常在都咳嗽了。”
石榴走上前,将地上的炭火捡起来,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木炭吗,景仁宫里用的也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