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里,宫女嬷嬷跪了一地,三阿哥在奶娘怀里嚎啕大哭,小小的人儿脑袋上那么大一个包,也不知会不会摔坏脑袋,万一长大后变成个傻子,这一屋子的人就算完了。
之前皇长子和皇长女相继夭折,虽说孩子必定有什么先天不足,可谁都很自然地会把责任转嫁在阿哥所里伺候的人的身上,这里的宫女太监每天都战战兢兢,做的活儿不辛苦,担的责任却动不动就能要了命。
玄烨受伤,福临自然大怒,要追究责任,打的、打撵的撵,元曦什么都没说,她知道皇帝的脾气,这会儿替他们说话,只会惹怒福临。
皇帝倒是很有耐性抱孩子,似乎是童年父爱的缺失,让他很努力地想给予自己的孩子一个父亲的关爱,抱着玄烨哄了半天,小家伙终于忘了疼痛,哭累了睡过去了。
之后元曦独自到慈宁宫禀告这件事,玉儿安抚她:“体谅宽容是一回事,可他们该做好的事做不好,就必须受到惩罚,不然对矜矜业业守着本分的人,就不公平。这件事皇上做得对,他们这么多人,不用干别的事,就守着那么小一点的孩子,还守不好,那就是不想活了。”
“是。”元曦应道,“臣妾听您和皇上的。”
“二阿哥和二公主跟着的人,也换了?”玉儿问。
“臣妾没留神。”元曦道,“方才只顾着玄烨,没在意别的事。”
玉儿道:“多长几双眼睛,一些事哪怕你不愿管,至少要知道。今日这一场动静,旁人必定说你,仗着宠爱作威作福,对你的名声不好,可结果你自己也说不清楚。”
元曦离开后,玉儿起身走到门外,看着琉璃瓦被白雪覆盖,一年又一年,连紫禁城的雪景都不再新鲜。
她对苏麻喇说:“我年轻的时候,名声也不好吧。”
苏麻喇坦率地说:“可您那会儿,和现在佟嫔娘娘这边,完全是两码事儿。您是真的霸道,可娘娘她什么都没做。”
玉儿笑:“那些年轻的孩子,包括福临,大概都以为我老了,不懂什么叫恃宠而骄。”
苏麻喇则再次确认:“格格,倘若皇上要纳董鄂氏,您答应?”
玉儿道:“我若反对,这mǔ_zǐ也是做不成了,不过是后宫里多一个人,何必呢。”
苏麻喇说:“奴婢打听过,那位董鄂葭音,是温柔如水的女子,嫁入萧家一年多,侍奉公婆照顾丈夫,从无一句怨言。想来从前董鄂夫人那样好的性情,生养的女儿必定也错不了,可惜命苦了些。”
玉儿舒展筋骨:“不论什么样的性情,只要不走歪门邪道,不伤天害理,我何必与她过不去呢?苏麻喇,你别担心我这里,还是去担心担心你家皇上,别为了心爱的女人,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苏麻喇道:“那不如您挑明了,皇上心里也高兴。”
玉儿摇头,神情坚定:“让他自己去处理,不过是一件小事,可就算是小事,也不该让皇帝认为,这世上的一切都要围着他转,不能让他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话音落,门前有人来传话,苏麻喇听过后,一脸凝重地对玉儿道:“硕塞殁了。”
玉儿轻叹:“都是可怜的孩子,你替我去上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