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各个房间看了看，连衣柜，床底都不放过，还是没发现步毓的身影。

“出去了？”

夏真紧皱眉头，拉开冰箱，里面的点心都还好好的呢。

他在房间转了一圈，叹口气，懒洋洋的回房玩着电脑。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立刻起身去开门，见对门那家门口，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大力敲门，看见夏真，吓了一大跳。

夏真对他微微颌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迷路了？

“没关系，我闻着味道就能找回来了。”

祝研这么说过，她不会迷路的。

他可不希望明天在报纸上看到《市民在x市发现疑似美人鱼生物》的头条新闻，汪峰的头条总轮不到他们来抢。

“啧。”夏真把心一横，出去找找又不会掉块肉。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对门的那个学生还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忘记带钥匙家里又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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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晚了，一到晚上温度就降得特别厉害，天上下着霏霏小雨，海风很大，吹得少女头发凌乱。

“你还记得小时候遇到的人鱼吗？”

步毓用手压了压头发，海浪拍打海岸哗哗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混着她的这声疑问，传进沈永言的耳朵里。

“what？！”

沈永言怀疑风太大，他没听清步毓的话。

步毓一下涨红了脸：“你还记得小时候遇到的人鱼吗——？”

人鱼，又是人鱼。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小时候可没遇到过人鱼之类的东西。”

“你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滨海小镇生活，那里有一片比这更大更蓝的海，你小时候经常偷偷到海边去玩，这些还有印象吗？”

“嗯，这倒是没错。”沈永言眼里含着笑意。

“有一次，你半夜偷偷跑出来，正好撞见从海里探出头来呼吸海风的美人鱼，你还和她说过话，你都忘了吗？”

“那之后，你常常到海边来见那条人鱼，和她说陆地上的趣事，这些模糊的记忆还有吗？”

“有一次，你离海太近，不小心掉进海中，差点丧命，是那条人鱼救了你，被大人带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被父母接走……可是，关于人鱼的事，你总还记得一点吧？”

沈永言看她说的那么认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校门口看见步毓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来找夏真的，在被告知是来找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步毓拉着他到处逛，两人一起喝了奶茶，又去公园走了一圈，一直拖到这么晚，步毓却支支吾吾总是欲言又止。

刚刚她鼓足勇气问他话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是告白之类的话，毕竟这种诡异的情况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方面，自己正在想能委婉拒绝又不伤人的话，对面一开口，问的却是这样的问题。

只能说，不愧是阿真的表妹……都是一样的奇怪。

“你该不会被你那个死宅表哥洗脑了吧，我都说了，那只是

梦啦，不用当真……怎么，阿真最近真的对美人鱼感兴趣了吗？”

“夏真不是我表哥。”

“哦？”

“夏真他对美人鱼也没兴趣。”就算有现在也没有了。“你不是觉得最近夏真很奇怪吗？因为你做的梦，根本就不是梦。”

“我就是那条人鱼，那条救了你的人鱼。”

步毓一字一句认真清晰的说出，她说的每一个字沈永言都懂，可凑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他错了，祝研比夏真奇怪多了。

沈永言的笑声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一阵海风吹过，吹得步毓的连衣裙鼓鼓的，头发又开始不安分的乱飘了。

她捏着裙角，眼神晶亮：“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是夏真表妹，也不是人类。”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你，是你点燃了我对陆地的期望，为了找到你，我使用了能把鱼尾变成人腿的魔法药水，可惜这种魔法只能维持我十个小时的人腿形态。”

“上次你到夏真家来，我就在浴室里，因为我变回了人鱼的样子，所以夏真才不让你进浴室，还一个劲叫你走。”

“夏真会帮我，因为他真的是个很古怪的人，我承诺了一些深海王国的东西，他就和我成交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能一口气说出来……真是太好了……你听懂了吗？”

沈永言木纳地点头，整个人在风中凌乱了。

“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消化……不过，你确定这些不是你中二病的臆想吗？”

“绝对不是！”步毓斩钉截铁的肯定道。

不远处，夏真气喘吁吁，太久没有出门运动，他只不过跑了那么一段路，身体似乎有点吃不消了。

他找过了他所知道的点心点，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想来想去，对陆地一窍不通的祝研，知道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直到他走近，才感受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虽然在远远看到他俩的时候，他就猜出了那么一两分。

“啊，阿真。”

沈永言看见夏真，眼前一亮。

步毓看见夏真，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三人站在黑暗中的海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我把事情都告诉沈永言了。”步毓低头，闷闷地说道。

沈永言也干咳了几声，：“祝研说的，都是真的？她是人鱼之类的。”

“嗯，一切属实。”

夏真扶了扶眼镜，淡淡开口。

沈永言愣了一下，噗嗤一声再次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连贯性这么强的梦。”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一只人鱼一起吃点心，散步……”

“这点没错，”夏真也附和道：“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这样的消息后会被吓到……之类的。”

海浪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月亮出来了，海面波光粼粼，夏真望向步毓的方向，“没想到是你自己先提出来……”

然而他身边除了沈永言，并没有第二个人。

“祝研呢？”沈永言探头问道。

“谁知道。”夏真眯着眼睛，“说不定是完成心愿后就回去了。”

这天在海边的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祝研却在那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夏真暗自庆幸着自己日常生活的回归，回家后看着空空的房间，心里终究有些堵堵的，买东西总要买成两份，点心大减价，总想买一份带回去——虽然他不喜欢吃甜的。

他把这称为“合居后遗症”，意思是说，自己在习惯两个人的生活后，会不自觉的保留一些当时的习惯，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心理了，也渐渐不以为然。

所以，当他如往常一样回家时，看见那只正窝在沙发上，吃着自己买的薯片，看着自家电视的某人鱼时，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你不是回大海了么？”

“没错，不过我想起来我还欠了给你的回报。”

说到欠他的回报，夏真的心理才平衡许多，眼里有几分兴趣，虽然这几分兴趣很快被步毓浇灭。

“……这些是什么。”

夏真看着步毓堆在自己面前一堆滑腻腻的东西，用两个手指夹起薄薄的一片。

“这是正宗海带。”

步毓一本正经道：“在你们这卖的可贵了。”

夏真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让她有些发虚：

“你也将就一下吧，为了报名参加陆地移民，我连房产都变卖了，你就别指望我给你带什么深海特产了——来自深海王国的一屁股债要不要？当然你要我也没有。”

“不过夏真啊，看来我不见了你还挺想我的嘛，冰箱里蛋糕点心都堆满了，我刚刚才帮你解决一半哦。”

“陆——地——移——民——？”

夏真危险的眯着眼盯着她，自动忽略她的下半句。

“啊……那个……就是类似于实验的活动吧，先派一部分人鱼在陆地上体验生活什么的……”

“陆地移民，在陆地上体验生活。”夏真黑下脸，“意思是你还要在我这里住多久？”

步毓听他这么说，甩去一个鄙夷的目光，小跑后房间，取出一个包，在里面翻了半天，拿出几个小本子。

夏真拿起来看了看，这些小本子分别是《x市地图指南》，《新鱼如何在陆地生存指南手册》，《x市赚钱指南》，《如何完美掩藏自己的身份》，《如何找到人类男朋友》……以及公民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租房合同之类的正经东西。

慢着……租房合同？！

夏真狐疑地看着步毓，后者却得意一笑：“以后我就是住在你楼上的邻居啦，顺带一提，要不是我的转学证明还没办下来，不然还会和你同一个学校读书也说不定。”

“安心吧，我不会发生把厕所弄堵之类的蠢事的。”

“不，我更在意的是，这些证件是怎么回事。”

“既然到陆地上来做考察，也要遵循当地的法律，怎么可能让我当黑户口？这些都是王国领导人统一办理的，听说在你们陆地官员高层，还有我们人鱼在其中呢。”

——以后拍外星人统治地球的都省省吧！这些过时了，现在拍人鱼统治地球才是紧跟主流！

夏真的世界观似乎有一丝裂缝。

“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在意，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

“……”

两人大眼瞪眼镜中。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是步毓弱弱的声音。

夏真冷哼一声：“说吧，这次到陆地来，有什么目的？把真相告诉沈永言之后，心安理得的开始追求他？”

“嘁，我看起来是这么肤浅的人鱼么死宅！”

步毓嗤之以鼻，“要说之前我对沈永言还有一点幻想，那也是基于他幼时和我的情分，现在事情都说开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嘛。”

“我知道了，”夏真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你赶紧回楼上去，记得把我家钥匙留下。”

“哇你这么无情。”步毓也学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反正上下楼只隔了一层墙，住哪不都一样。”

“很，不，一，样！”某死宅阴沉着脸，瞪着这条脸皮颇厚的人鱼。

步毓对他吐吐舌头，“就知道你会这样，帮我搬行李总没意见吧，太重了实在拎不动，我现在可是孤儿。”

——很想问你是怎么搬到我家的。

夏真认命的提起墙角的旅行箱，他总拿这货没辙。

于是，刚出门，正遇上准备来找他的沈永言。

“哟，阿真，好巧，还有……诶？祝研？”

沈永言吓了一跳，围着步毓转了一圈，左看右看：“你不是回深海王国去了么？”

“是啊，不过我移民到陆地来了。”步毓把对夏真解释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等我安置好，再一起出去玩吧？”

“没问题。”沈永言说着，一手揽过前面夏真的脖子，“阿真也一起，别想跑。”

夏真不满的皱起眉头。

“不知道陆地上的学校会是什么样子。”

“祝研肯定会交到很多朋友，提醒你一句，如果有男生要你的联系方式，记得留夏真的电话号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记住了。”

“如果能在我们学校就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听着后面的两人叽叽喳喳，抱着箱子埋头上楼的夏真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步毓越过他，在前头开门。

楼上有一段时间没住人，地上蒙了薄薄一层灰。

沈永言自告奋勇帮她打扫，夏真默默转头准备逃跑，被某人鱼一把抓住帽子。

无奈，他也加入了帮助打扫卫生的行列。

沈永言很开朗，和他聊什么话题都不会冷场，步毓一面擦着窗，一面问着关于陆地上的事，在得知人类高官中有人鱼混进来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步毓对他的反应表示理解，断断续续又说了些深海王国其他的事，比如人鱼公主生日时的庆典，国王在中心广场演讲时的盛大场面，中心广场的雕像，人鱼大妈们的每日八卦等等。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深海王国看看……”沈永言这么打趣道。

夏真手握拖把，拖着地，瞥了他们一眼，独自喃喃：“打扫卫生就好好打扫啊聊那么起劲……”

等结束这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沈永言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现在整个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看着干净的屋子，步毓心满意足。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夏真打了个呵欠，正在旧沙发上休息的后者懒洋洋地站起来：“明天见咯，今天也够累的，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夏真耸耸肩，在门口向她摆了摆手。

“啊，对了，夏真。”步毓突然打开门，对正走在楼梯上的他笑得眉眼弯弯：“我会报名移民，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沈永言。”

夏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她：“我知道了。”总觉得……有点小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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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研说她移民到陆地来了。

某死宅：“哦。”扶眼镜。

［我才没有觉得高兴呢(￣へ￣)］

祝研说她不喜欢沈永言了。

某死宅：“哦。”扶眼镜。

［我才没有觉得庆幸呢！(￣へ￣)］

打扫卫生时，祝研和沈永言聊得很开心哦。

某死宅：“哦。”扶眼镜。

［我才没有不满呢哼唧(￣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