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程文涵要上山,李氏赶早起来给他做了两大盒酥饼,说是让他带去送给先生和同窗们。天还黑着,李二舅就提了大包小包来接了程文涵,两人出门去了。
红珠打着哈欠道:“娘,文涵在书院里念书,这几年都得山上山下来来回回的,也不得每回都让二舅去送。”
李氏正收拾炉灶,闻言也皱眉,“可不是,这一大早的,劳累了你二舅,还耽误食铺里的生意。”
红珠一想便提了个主意,“这回倒罢了,我瞧二舅娘也有让二舅上山看看南兴哥的意思,也就让二舅去了。过两日我去寻个熟识的车夫,与他先说好了酬金,往后接送文涵都托给他。”
李氏道:“若是知根知底也还成。”
“也就是这一二年罢了,等文涵大了些,就他自个来回,不必旁人接送了。”红珠道。
李氏觉得有理,想到过两年儿子也大了,不禁感慨,“可不是这两年么,他再大些,也不乐意回回有了假就归来了。”
红珠笑,“这就担心他忘了娘了。”
李氏也笑。
说罢两人收拾妥当,又赶去食铺忙活。
因去得早,李二舅回来时也早,他进来钟氏就问:“上山怎样?见着南兴没有?”
李二舅喝了口水,“都好,我到时他们上课呢,我让文涵进去告诉南兴一声,等休息时他们才出来,我也不好耽搁他学习,说了两句话又让他回去了。”
钟氏闻言有些失望,“那他瞧着精神还好?”
“挺好的。”李二舅见钟氏很不满意地瞪他,又添了句:“左右是没瘦,眼里有神。”
“就你这眼神,能看出什么来?还不如我去呢。”钟氏扬声道:“你哪里知道心疼人,他在山上苦读,定是难熬的,说不准只是山上冷,衣裳穿得厚,你就觉得人没瘦。”
李二舅心知不论说什么钟氏都有话来应他,当下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
红珠见了都不由暗笑。
钟氏又问:“带去的东西呢?”
“我和文涵一道送去宿舍里了,回头让他们好生分一分。”
钟氏自觉多少还有些不足,叹道:“下回还是我去得了。”
李氏便来劝了她几句。
一连两日,县衙那儿没告知什么疫病的正经消息,众人虽没有着意去打听,但食铺打开门做生意,来来往往的客人总会说上两句。
就红珠晓得的,他们这大椿坊和二椿坊就有那么五六个得病的。这数虽不甚多,但从短短几日得同样的病上来说,也不算少了。有些人听了惶然,商量着这病厉害得躲出去,也有镇定的人说没大事,旁人传话不过是扰乱人心。
幸而细问之后,说得病的人多半是小儿,又或是以往体弱多病的人,且大夫用药还算对症。病人用过药之后,病情也能控制住,再也没听说有像先前三宝那般高烧昏厥的险症出现。
红珠暗想,这多半是这县里的大夫们一起研讨,又有了治病经验,疗效也就好了些。
李二舅和钟氏原还担心若城里的病症发了,南城这儿街上人一少,食铺生意也会冷清。岂知等了两日,发现食铺这儿的生意虽比刚开张那一段少上一些,但也说不上少。就他们这几个人忙活,还是忙得累人得紧。
红珠想了想也明白过来,病症的事百姓们是有担忧的,但到底忙活生计更为重要。南城这儿的人多是做些小生意的贫苦人家,手上活计一停收入就停,日子过的紧巴巴得很,哪能说听着点儿病症的风声就躲家中不出门呢。若有这闲情去担忧,还不如多干点活,多挣点儿钱,真有那么个万一生病了,也有钱银看病,吃上些补身的汤药。
这日忙过了午市,众人才坐下来休息吃饭。
钟氏抱怨了一句:“总算是能歇一歇了,我这嗓子都哑了。”
红珠笑,“二舅娘,这生意清淡你难受,生意忙你也难受呢。”
“可不是么,人总这么得陇望蜀的,不赚钱想赚钱,赚钱了又想清闲呢。”钟氏笑叹了一声,又道:“方才古大娘经过进来说了几句,说县衙前放榜发案了,朱伯修考了二十九名。”
李氏讶道问:“是今儿放榜么?这话可是真的?”
“可不是么,她也是听她家小子回来说的,说朱伯修的名字是在第一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