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许徽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重生之后,她刻意不去想过去发生的种种,读兵书勤练武,努力充实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淡忘了陈郡谢氏的经历,也能在许泽提及昔日的夫家之时,保持冷静的神态与口吻,仿佛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直到今天,直到知晓即将去颍川郡,一定会与谢氏之人碰面的今天,瞬间冰凉的许徽才知晓,所谓梦魇,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摆脱的东西。就好比她已不记得与谢纶的相遇情景,相爱的感觉,却清晰地记得她死的时候,他的神情与面容,以及那彻骨的寒冷。
这样的她,这样的她……见到谢氏之人的时候,真能保持仪态么?
过了许久,许徽的双手才渐渐松开,气息也平稳下来。她抬起头,见许泽望着她的神情无比慈爱柔和,便对敬爱的祖父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孙女要与您一同去颍川郡。”
纵然并州牧的治所在太原郡,并不在上党郡,可谢俊就任并州牧之后,与他们家的接触,无疑是避免不了的。与其一退再退,弱了士气,还不如坦然向前,直面伤疤。
不试试的话,怎么会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呢?
许泽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将另一重原委道出:“南北佛道之争,已是越演越烈,在颍川诸位大儒的调和之下,诸多佛门高僧与道门真人,将在颍川相辩,以定初步的胜负。此乃大齐一甲子之内,前所未有的盛事,南北名士与世家子将悉数赶往颍川,我也恰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观一观诸多俊杰。何况芸娘那个被极为嫡子的庶出兄弟,始终是个麻烦,若素素出嫁,他跑去素素那儿闹,虽无甚关系,到底也不怎么好,索性在此行之中,一并解决此事。”
大齐虽崇尚孝道,却并非愚孝,儿子当面指责老子,为母亲剁了父亲小妾的事情,实在太正常了。可无论如何,女儿家的束缚总是多一些,纵然是钟夫人庶出的兄弟,但记入了宗谱,勉强也能算是长辈,许素实在也不好做得太过,省得落人话柄。
许泽不愿让孙女日后难做,更不认为让钟家那位高寿的老夫人生气有多严重,自然得解决了这件事。之前不管,只是不想让钟完认为他一个外人插手钟家内务,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