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的朱佑樘，大部分时候，意识都是不太清醒，他的眼中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念不忘的名字。

那就是张妍。

朱秀荣教会了朱厚照如何使用手机，在朱佑樘接下来的日子里，兄妹俩也没有再跟父亲说什么，只是轮流在父亲昏迷不行的时候，播放手机中，张妍的跳舞的视频。

很快的，手机就没有电了，张妍的视频，再也播放不出来了。

看着迷糊中，依然喃喃念着母亲名字的父亲，朱秀荣眼泪掉了下来。

朱秀荣小时候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万绮贞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朱秀荣特别喜欢舞蹈，万绮贞也就毫不吝啬的花费大笔钱送朱秀荣去学。

虽然学了多久之后，朱秀荣就因为兴趣转移没有再学过，可是，她的舞蹈底子就打下来，而在张妍的视频中，张妍所跳的舞蹈，正是朱秀荣在大学时候跳过的。

面对着父亲弥留之际的期盼，朱秀荣让朱厚照根据视频造出了视频中，母亲穿过的衣服，在父亲的病床边，扬身起舞。

她的容貌气质，本就跟母亲有着八分相似，现在又刻意的模仿着母亲的衣着……

朱秀荣的愿望很是简单，她只是希望父亲的离世，不要留有任何遗憾。

不过，朱秀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模仿，瞬间就被父亲认了出来。

“荣荣，你跳的，比你妈妈好太多了。”朱佑樘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女儿，“正是因为好太多，所以，反而就不像了……”

朱秀荣坐在父亲的床边，嘴角的笑容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也许，在那一瞬间，朱秀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母亲的一切，是父亲的审美标准，这个事情，朱秀荣是知道的。

可是，朱秀荣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已经进入这般的弥留状态了，还能这样，精确的分辨出，在他面前舞蹈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辈子，母亲，究竟在父亲的心中，深深的植入到了，怎样的深度啊！

朱秀荣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描述自己的心情，但是，这一刻，毋庸置疑的，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豪。

这样情深似海，这样至死不渝，这样情根深种的感情，是在她的父母身上。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历史上唯一一对一夫一妻的帝后，不仅前无古人，也是后无来者。

“照儿……”病床上的朱佑樘，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朱厚照。

“父皇，我在这里。”朱厚照走到朱佑樘的床前，握住父亲的手，眼睛通红。

虽然此刻，朱佑樘的精神状态，是卧床以来，前所未有的饱满，可是，朱厚照和朱秀荣都知道……

这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