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月在心里难过,公主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在四年前,还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方,年仅十四岁的公主,颜色无双,却是少女的模样,那时她还有着清脆的声音河银铃般的笑声,公主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经葬送在三年前了,不,不是葬送,是所有的真性情都在那一年用光了。
越清河说话了,她的声音喑哑却很轻:“束月,你说,日后我的名字也会在这上面吗?”不等束月回答,又说“束月,我们回去罢。”
束月眼睛眨了一下,柔声说:“公主,这些年,辛苦您了。”
越清河轻声笑了,“我们回去罢。”
到了鎏月宫,束月想起了什么,将一个大匣子取出,在公主面前打开,笑得很明媚:“公主,这是晋国太子妃送来的礼物。”
公主心里一动,缓步走过去,嘴里说:“她送来的礼物?”
打开匣子一看,是各种新奇的玩具,一看就是市井常见的玩意,泼浪鼓,面人,胭脂盒,红葫芦……
“太子妃真有心,想着公主在宫里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还特意寻来这么多的玩意。”束月看着公主的样子,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
“的确是有心。”三月公主笑起来,然而手里却将匣子合上了,咔嚓一声,木质铜锁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惜,这些东西,我早已看过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
在那一年,烽火连天,战火燎烧,那人抱着一块红巾包着的东西从黑鬃马上翻身而下,笑容明朗有如云破日开,“阿清,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他身后有燕子低低掠过,而这人身轻如燕,就那样轻轻地掠过她的心。
那时节烽火连城草长莺飞,那时节相对无言心领神会。而如今,容颜未老,人如燕双飞,天涯已远。
三月公主转身,整整已经换上的白裘领,恢复了一贯的寡淡,“我们要去前朝了。”
“是。”束月叹息着回答。
夜琓望着窗外,雪又下起来了,往年这时节,他是不喜欢下雪的,觉得下雪,行走很不方便,而作为太子,他在这天要拜见的人很多。
可是今年,他知道了他的太子妃,很喜欢下雪天,那天她和几个皇弟打雪仗,他远远地看过去,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笑。甚至隐隐地羡慕那几个皇弟。
今天是她的生辰,又恰逢上下雪天,她来的时候,应该会笑着吧。
如夜琓所想,越清河来的时候就是笑着的,但是,是那种奇怪的笑。
越清河小心翼翼地坐下,自认为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对着她的夫君,“早上好。”
“你,今天……”夜琓听了越清河的话,有点受宠若惊,一时找不到什么话,看到越清河脖子上戴的围脖,灵机一动“今天你的围脖很好看。”
越清河不自在地笑了,摸着脖子上的围脖,想起来什么,忙对身后的潇风说,“快给我。”
夜琓看着潇风递上一个纸包,然后他的太子妃接过来,转递给他:“这个给你的生辰礼物,因为那时候还没做好,所以今天才给你,希望你喜欢。”
越清河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因为那个时候不想送给他,而现在表面上说着这些话,但其实心里是很嫌弃的,她的心结一直没解开,但是为了今天有事相求,所以不得不这样。
夜琓有种迟疑的欢喜感,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围脖,花色和样式居然和她脖子上的那一条很像。
夜琓看着她有点别扭又试探地看着自己的反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种慢慢的腾上来的巨大的欢喜。
到了早膳桌上,按照习俗,这天太子太子妃同桌同吃。
气氛有点微妙,越清河还是头一次正正经经地和夜琓单独一起吃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太感谢夜礿那个公主了,竟然让她搬到流讼苑,不和太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想到晚上时候皇后和太后嘱咐的事情,越清河脸上一阵发烧。
看着夜琓安静吃饭,越清河在心里说,好了,就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