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箐打开幔帐,秀眉轻轻一挑,扫视着前来送死之人。
慕容婉穿着杏红色的罗裙,衬得笑脸清丽动人,绯红色的唇扬起了一抹冷笑:“三小姐,你好狂妄的口气!”
“比不过你慕容小姐!”赫连箐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随即道:“慕容小姐,好狗不挡路,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赫连箐!”慕容婉被她刺激下,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变得急躁起来,愤怒的指着赫连箐吼着:“赫连箐,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就可以得意了,你既然已经与墨王解除婚约,如今去还要去勾引他,向你这种下贱的女子,简直就是天圣朝的耻辱,你利用卑鄙的手段勾引墨王,现如今墨王被关了禁闭囚禁起来,你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逍遥法外,悠闲的逛街,你可真是最毒妇人心,好毒辣的手段!”
众人纷纷围观,不少知情的人见是慕容婉与赫连箐的马车,而且此时两个人在大街上不顾身份的大吵大闹起来,都赶来看热闹。
慕容婉平日里乖巧温顺的模样,如今却被赫连箐逼急了,在众人面前露出了这副尖酸刻薄的丑态,赫连箐心里冷笑着,这个慕容婉可真是爱极了北堂墨夜,为了北堂墨夜,不惜毁掉多年经营的伪善面容。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北堂墨夜只是将她当做了踏脚石罢了,那个男人能爱谁?
他懂得爱谁?
他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这慕容小姐平日里可不是这副样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哎,听说是因为与赫连三小姐抢夺墨王,你们听说前几天的事情了吧,墨王其实算不得男人了,他那个地方不行,就这样的男人,赫连小姐幸亏早就将人给踹了,不然啊……”
“这事和人家赫连小姐没关系,赫连小姐与璟王两情相悦,墨王却想要重新夺回赫连小姐的芳心,慕容小姐作为日后的墨王妃,如今墨王自己岌岌可危,她的墨王妃的位置怕是做不成了,这才看赫连小姐怎么都不顺眼,赫连小姐有什么错?”
“就是,没想到慕容婉原本的面目这般丑陋,她当初抢了人家三小姐的男人,现如今可真是报应不爽,简直就是活该,有什么好跑出来闹腾的,她还有脸了?!简直笑掉大牙了。”
……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慕容婉自然是听到了这些不善的言语,脸色瞬间僵白了下来,面色尴尬,气得手紧绞着手帕。
这个贱人,贱人,都是赫连箐这个贱人,这群下贱的贱民和赫连箐一样,都是一群见不得世面的市井小人,她这般尊贵高雅的身份和他们生气简直不值。
慕容婉在心里做了一番宽慰后,努力拾起伪善,双眸含着晶莹,略带委屈可怜兮兮的说道:“三小姐……请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墨王,你放过他吧好不好?”
她想着要先与赫连箐缓和一下气氛,不能在众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和反响,要制造自己楚楚可怜惹人同情的假象,这样一来,这群刁民才会被欺骗迷惑住,他们的立场才会转变,同情她这个弱者。
可是赫连箐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赫连箐瞧出慕容婉的意图,立刻加大力度的刺激着她。
“慕容小姐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墨王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说不让他喜欢,他就真的能不喜欢了?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那是谁都控制不住的事情,他如今心里有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去左右墨王的心意,让他强行喜欢你不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未来的璟王妃,我爱着的人是璟王,墨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关于他能不能不喜欢我,而转为爱你这种事情,我真的是不清楚!”
慕容婉被她嚣张的口气给气得浑身发颤,被逼的欲要跳脚,却听到赫连箐好言相劝道:“我还请慕容小姐帮帮忙,你是墨王未来的王妃,麻烦你下回见到墨王的时候,好生和墨王说明我的立场,我爱的人是璟王,是绝对不会重新接受他的,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请他不要对我纠缠不清,打扰我与璟王的幸福生活才好呢!”
众人一听赫连箐说的这话,立刻议论纷纷。
指责声再次响起,不是指责赫连箐,而是声讨北堂墨夜这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还有人说北堂墨夜强抢弟媳简直猪狗不如,或者还有人说慕容婉抓不住墨王的心,慕容婉魅力不够什么的。
慕容婉面对人群中的指点与谩骂,气得哪里还记得想要在众人面前装可怜,脚一跺,扬起巴掌就往赫连箐的脸上甩。
“慕容小姐打人啦!”
“怎么能随便打人,这慕容婉太嚣张了,真是个母夜叉!”
“这女人蛇蝎心肠,以往怎么没看出来,人家只是要她的男人不要缠着他,她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却要来为难人家赫连小姐,简直不要脸。”
“慕容小姐,你的脸呢,不会都被踩到地下了吧!”
……
慕容婉手一扇,赫连箐也不是傻的,站在那里让她打,她身形微微一闪,慕容婉下掌太重,直接扑了个空,倒在地上:“啊——”
砰!
身子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哈哈哈,快看快看,慕容小姐摔了个狗吃屎!”
“活该!”
“臭不要脸的女人,这就是恶有恶报!”
“管不住自己男人就出来冤枉人,母夜叉!”
“三小姐真可怜,被这种猪狗不如的女人给缠上了!”
……
赫连箐站在原地,蹙了蹙眉,心中暗笑慕容婉不自量力,就凭她这般莽撞,被话一激就原形毕露,也敢跑出来与她叫嚣?
现如今撕碎了她的美人皮,看她日后在盛京城内还如何自处!
慕容婉被贴身的婢女慌慌扶起,脸摔的青一块紫一块,右脸颊处还起了一个大包,疼的她呲牙咧嘴。
她抬起头,却见本来应该狼狈的赫连箐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阳光下,赫连箐穿着淡蓝色的衣裙,衣袂飘飘,宛若仙子从天而降。
她哪里气得过,直接用力甩开了侍女的手,一手捂着受伤的右脸颊,一手指着赫连箐,圆目猩红,带着狠戾,嗓音尖锐:“赫连箐,你找死!”
“找死?慕容小姐你可不要吓唬我?你这样人家好怕~人家这般柔弱,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赫连箐樱红的唇瓣忍不住的翘起,委屈的眨着眸子,眼角略有晶莹划过,双肩颤抖,声音沙哑而低沉。
她这样柔弱不堪需要人爱护的可怜模样,顿时令众人升起了保护*。
民众自发而成,蜂拥而来,直接冲散了慕容婉府内的侍卫与婢女,直接将慕容婉围在圈内,不停的指责。
“慕容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你以往的温顺难道真是假象,你可真是会装模作样!你这种人怎么有脸出来找人家的茬啊?”
“慕容小姐,你这样可真的太不对了,赶紧对三小姐道歉,你瞧瞧你把人家三小姐给吓成什么样子了?三小姐那般柔弱的女子,怎么能受得住你这样的恐吓?!”
……
慕容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个赫连箐才是假装的啊,她柔弱?
她哪里柔弱了,刚才如果不是她暗地里推了自己一把,她怎么会跌倒,现在这样狼狈都是拜她所赐。
可是刚才她跌倒的时候赫连箐推她的那一下,并没有人看到,这时候人们注意的只是她先出手伤人,后来发生的这一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慕容婉被这群人指指点点,烦的用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尖叫道:“闭嘴闭嘴,不要说了,你们这群贱民,下贱的和赫连箐那个贱人一样,你们这样帮她也是贱人贱人,一群贱人”
她被刺激坏了,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是发自本心,根本没想到会因为这惹下大祸。
这一嗓子喊出去,众人先是沉静了片刻,紧接着便有人开始起了头,揪住慕容婉的青丝喊道:“你还敢骂人,让你骂人,你这嘴巴就是欠扁!”
“有钱了不起啦,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啊!”
“该死的,咱们都是贱民,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高贵?!墨王已经被囚禁起来了,你以为你还能顺当的当什么墨王妃?”
“你已经被许配了墨王,就算是墨王有事,也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要你,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仅开口骂,有些鬼祟之人还开始上手去摸,将慕容婉挤在人群中央,她算是激起民愤了,趁着这功夫,那些人摸上了她身,上下其手,占尽了便宜。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贱人,你们这群刁民,我一定要让我父亲……”
赫连箐站在人群身后的位置冷眼旁观,忍不住要对这个慕容婉叹息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如果她说句软话,局势也不可能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她现在受欺负了还口出狂言惹怒众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
等顺天府张大人赶来的时候,众人自发的快速撤退,溜得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被夹杂在人群中饱受凌辱的慕容婉,此时正如同母狗般趴伏在地上,面目朝下,青丝被扯的乱蓬蓬如同野草一般。
背部的锦衣华服上落下了一串串重叠而成的灰色脚印,鞋子也不翼而飞。
她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出声“贱人……贱人……贱人……救命啊……救命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慕容婉的婢女刚才被挤了出去,如今场面控制住了,她们这才跑了过来,将地上瘫软着的慕容婉翻转过身子来。
“噗——”
赫连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张大人也同样憋着笑,努力的控制。
慕容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右眼角被揍得连着血丝,沾着地上的泥土。
鼻子似乎是拱在了青菜上,带着绿头儿。
最可笑的是嘴巴,樱桃小嘴如今硬生生的塞着干瘪的狗屎!
赫连箐转过身去,低低的笑着,实在是控制不住,弯腰捂着肚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大人平复了一番问道,赫连箐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咳咳……大人,民女没看到!”
张大人又询问了在场的人,在场的除了慕容家的就是璟王府的,璟王府内赫连箐既然已经说看不到,那么他们全部都听从主子的意思装聋作哑。
慕容府的人当时被人群挤的晕晕乎乎,哪里看的清是谁对他们家小姐施暴?
若是说是赫连箐,那也说不通,赫连箐完全可以找出一片人证明她自己的清白,而且刚才确实是他们家小姐先动的手。
如果追究下来,他们慕容府理亏在先,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让张大人为他们家小姐主持公道。
再说慕容婉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被整的几乎是面目全非了。
他们还是赶紧将小姐送回府内修养。
张大人问不出,这事情慕容家暂且也没有追究,璟王府没有人员受伤,张大人更是不想过多干涉,既然人家两个当事人都不追究,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此时正坐在茶楼上方的凤鸣轩,指着楼下的那抹淡蓝色的身影,非常兴奋的对身旁的人道:“舅舅,快看,那是不是表嫂啊,表嫂刚才好厉害啊,我一直以为只有武功才能杀死人,没想到表嫂几句话就能杀人于无形,瞧瞧刚才那个女人被整的简直,太搞笑了,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嘘,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别说话!”凤睿渊一把扯过凤鸣轩直接用手捂住了他叫嚷的嘴,伏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凤鸣轩闪烁着明亮的眸子,不明白凤睿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扯开凤睿渊的手,然后双手揽着凤睿渊的脖颈,问道:“舅舅,为什么?”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穿淡蓝色衣服的那个,你以后看到她的时候离着他远点,知道吗?”
凤睿渊想起北堂文璟对赫连箐霸道的独占欲,就觉得一阵阵的心惊。
这才不忘记嘱咐凤鸣轩几句,凤鸣轩不以为然:“舅舅,为什么啊,她不是表嫂么?她难道还会伤害轩儿?!”
“她倒是不会!”凤睿渊若有所思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表嫂——箐箐——”
“我的祖宗啊!”凤睿渊见凤鸣轩直接跳起来冲到窗户口朝着楼下大喊大叫,吓得心惊肉跳:“你给我回来,闭嘴,不能那么叫!”
得罪了赫连箐,赫连箐倒是不会将人直接搞死,但是可怕的并不是赫连箐,而是对赫连箐有着独占欲的北堂文璟啊!
而且,你那是叫的什么?
连他这个当舅舅的平日里都不敢乱叫,箐箐这个名字是北堂文璟的专属,能是谁都能叫的吗?
凤鸣轩自然是不知道,他如今经过刚才的事情,对赫连箐崇拜极了。
这人又是他的表嫂,是他的亲人,他深感自豪。
凤鸣轩想要追过去与这位表嫂打好关系,而且舅舅刚才也说了,表嫂为人很好,绝对不会生气的。
他喜悦的挑着眉头,喊了几句,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
街上的路人见他从窗户口跳下来,吓得躲在一旁尖叫,凤鸣轩则不屑的瞪了他们一眼,快速的奔着那抹淡蓝色的身影而去。
赫连箐上了马车,正蹙眉深思,忽然耳边好似听到有人喊她箐箐,她愣了一下,以为是北堂文璟,却又忽然笑道:“这是怎么了,小北北还在府中,我竟然也会出现幻听了?”
她只以为自己是思及北堂文璟过胜,于是吩咐马车加快了速度赶去璟王府。
可是马车速度快,身后的声音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
赫连箐凝神细听,那声音隐隐约约,随风而来。
“停车!”赫连箐唤道。
驾驭马车的车夫停下马车,问道:“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好像有人再叫我,后面可有人追来?!”
车夫是个寻常人,没有武功底子,往后看了一眼,未曾发现人影,对赫连箐道:“小姐,后面并没有人追来,可能是听错了。”
“也许……你绕着这条街转两圈,在御安堂放我下车!”
“御安堂?小姐,咱们刚从那里出来?怎么又要回去?!”车夫不明所以。
赫连箐道:“哦,我有一味很重要的药忘记拿了,我要回去取一下!”
“原来是这样,哦,那我这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