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凤池吟,春色无边又别离(上)
台院设有侍御史六人,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审判皇上特命的案件,并与门下省的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讼。
陆子诺刚刚受封,便分管御史台官署的日常杂务。原本是最清闲的,可因着重审刘晏冤案,杨相倒台,穆相流放,一时间,各种弹劾、密报铺天盖地而来,御史大夫郑元伯便令陆子诺做好分门别类的整理。
做整理工作,让陆子诺得心应手的同时,又感到些许的郁闷,颇有难以施展之感。
这日做完了手头的工作,看到有几份是关于岭南洪涝救灾款项的事,便装进锦袋去了隔壁的察院。
刚进院子,便看见柳振阳和刘延锡在榕树下,争辩着什么,陆子诺便走了过去。只听到柳振阳说:“已经入冬了,岭南虽然气候炎热,但补给在冬季运输便会缓慢,恐不能及时。穆相曾经的建议很好,不能因为其被流放,他的意见就不被采纳啊。”
刘延锡点头:“你说得不错,从江南道调运补给,绝对比从京畿调运要来得方便也顺畅,但人走茶凉这种事,也是让人无奈。”
“无奈什么?”陆子诺插嘴:“令行禁止,这项指令虽然是穆相提出的,但批准的是皇上,下令的也是皇上,已经下达了的命令,怎么就因为穆相被流放就被废除呢?没有这个道理。”
两人一回头,看到是陆子诺,柳振阳笑着抱揖,刘延锡却是毕恭毕敬地抱揖:“见过侍御史!”
“去!”陆子诺拍掉刘延锡的的手,懊恼地看向柳振阳。侍御史这个职位确实比监察御史高出四个级别,但官员们更怕的是监察御史。所以,很难看到御史们如此态度,显然是刘延锡在开玩笑。
柳振阳笑着拉下刘延锡的手臂,说道:“锡兄就不要打趣子诺了。”
说完又看向陆子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你那如山的案牍可真是把为兄吓了一跳呢。”
柳振阳说的是陆子诺刚上任时,他去台院看望,结果,书案上的卷宗堆积如山,把陆子诺淹没其中,让柳振阳好生心疼。
陆子诺摆手道:“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工作,看着数量惊人,但其实并不难做。我过来,也是看到了几份岭南道官员的呈报,才过来问问,去岭南道巡查的御史是哪个?”
“尚无!”刘延锡微微摇头:“岭南地处偏远,一去一回,往往是近一年光景,我可是刚刚回来,还没有再安排。”
“原来如此!可是,按着赈灾的惯例,每批补给皆有御史跟随的啊?”陆子诺还是有些疑问。
“之前的是从江南道发出的,自然就是负责江南道的南硕跟随,但已入冬,各地的岁贡等统计在即,他便回了江南道观察。”
“唉!怪不得那些官员便肆无忌惮的克扣了,没有监管哪行?”陆子诺皱眉,听到南硕的名字,让她更为担心的是慕容谊的作用,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柳振阳将陆子诺让进自己的屋中,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便折好递给她:“回去再看,先喝口茶。”
陆子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忍住吐出来,紧皱着眉咽了下去:“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柳州的大叶冬青,又叫苦丁。”柳振阳笑得开怀:“这可是明目祛火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