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这样明艳的人,就适合穿些艳丽的衣裳,素淡实在不衬她的气质。
“是,多谢娘娘教诲。”李昭谦恭的应声,又与柳晨寒暄,说完了客套话,才叹气,“可是林娘子已经生产完,眼看不多久又能侍寝了,官家对林娘子如此爱重,妾这心里真是惴惴不安。”
高欣笑道:“你管旁人做什么?先收拾好自己便成了。她虽然生了孩子,却还得坐月子、调理身体,我瞧她也丰腴了不少,且得有日子才能瘦回去呢。”
柳晨也跟着说道:“就是,李妹妹年轻娇艳,哪是刚生了孩子的人比得上的,你只管为自己打算就好。”
李昭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套口风的,看她们二人都不拿林木兰当回事,似乎成竹在胸,便也觉得安心不少,回去果真换下了素净衣裳,开始打扮起来。
相比外面的人心浮动,林木兰坐月子的生活自然是十分清净的,她每日除了看孩子,也就是与陈晓青说说话。宋祯这段日子国事繁忙,三五日能来看她一次已算不错。
她偶尔会听陈晓青说些外面的事,比如魏美人搬进了缀锦阁,请大家去小坐了一回,连德妃都去捧场了,圣人也派人赏了时鲜瓜果;比如官家重新开始召幸嫔妃了,那个李昭竟然颇得青眼,看起来有进封的希望;再比如柳晨常常去遴香阁拜访,劝说彭娇奴多带五哥去看看德妃,有德妃照应,以后她们mǔ_zǐ也能过得更好。
“那彭娇奴怎么说?”林木兰好奇问道。
陈晓青笑道:“她啊,每次都答应,可从来不带着孩子去。最近柳晨已经不大去遴香阁了。”
德妃已经失宠,再想生个自己的孩子,显然是不可能了,其余生了孩子的人里,多是得官家宠爱的,官家必定不会把孩子硬交给德妃去抚养。
倒是魏美人位份不高,也不算得宠,可她只生了个公主,德妃又未必看得上眼。五哥毕竟是在德妃身边养过的,她想多亲近也是常理,可惜彭娇奴却不肯冒这个险。
“唉,这做娘亲的,哪有能舍得了自己孩儿的?”林木兰轻叹一声。
陈晓青也道:“是啊。其实说穿了,还要怎么才算过得更好呢?我们如今这样,就算不是到顶,也差不离了,便是封了妃,又能高到哪里去?将来孩子左右也是封王,我说句胆大犯忌的话,就算想巴望那个位子,巴结她一个德妃又有甚用?”
这话说的通透,林木兰深以为然,颔首道:“你说的很是。彭娇奴也不是那等不晓事的,自然不敢存这样的心思,所以干脆不理会那边。”
如今皇后自己有子,官家又正当盛年,立太子还早呢,这时候就串联在一起搅事,那是嫌死的太晚。她和陈晓青反正是没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心思,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好好抚养孩子长大,别的一概不奢望。
可她并没想到,这世上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安安生生过日子,旁人却看不过眼去,想把她从高处拉下来踩在脚底,叫她永不能翻身。
林木兰刚安生生坐完了月子,将自己要带给家人的信和东西收拾好,交给前去扬州封赏的使者带走,就出了事。
这一日她与陈晓青一起按着时间往坤宁宫去给刘婷问安,坐下来刚聊了几句,德妃等人也陆续来了,大伙就谈起今年春日流行的衣裳样子,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就说到京师近来的趣事上去了。
有位杜贵人说话十分风趣,不紧不慢的给大家讲故事:“……那人自称是宫中贵人的父亲,非要进宫认亲,这哪能使得呀?宫门卫看着这人就像个无赖,恐怕是来讹诈的,一阵棍棒就打走了。谁知这人却不甘心,到处与人说,自己女儿在宫中做了官家的妃子,还生了皇子,是顶尊贵的人物,他可是国丈。这可就把大伙逗得笑了,有人就说,你既这般有底气,就去开封府申明冤情,请他们做主啊!”
兴许是这故事跟宫中有关,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柳晨还追问:“那后来呢?那人去了没有?”
“这却不知,妾也只听了这么一耳朵。”杜贵人笑道。
另一边李昭忽然接口:“这事儿妾也听说了一些,好像那人确实去了开封府,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开封府已经接了状子,要细查呢!”
高欣就笑道:“这可真是可笑。咱们姐妹都坐在这里,生了皇子的也就这么几个,都是家世分明的,如何又出来一个认亲的?这人就该抓起来好好审审。对了,杜贵人可听说此人姓什么了?”
“好像说是姓崔。”杜贵人笑着答道,“我想着宫里只有崔妹妹一个姓崔的,可她却并没生育,可见此人是假的了。”
被点到名的崔贵人啐了一声:“姐姐又拿我取笑,我爹爹好端端在任上呢!”
崔贵人的父亲也是在朝官,大家自是知道的,于是一齐笑了起来,德妃一面笑一面注视着林木兰,发现她自从听到那人姓崔以后,就变了脸色,不由笑的更加欢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