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永远记得正在朝堂上议事的他听说我临盆,火速赶回来,冲进产房时的紧张又担心的样子。躺在床上精疲力竭的我,在看到他的那刻,深以为自己应该是幸福的。
再后来,我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平平淡淡。如他所言,他没有负我。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放不下文絮的痕迹。慢慢的,我们走过中年,直至白头。
永元三十六年,冬月初十。洛阳城大雪纷飞,宫里传来丧钟的钟声。在位三十余年的陛下驾崩,皇后几次哭晕在陛下灵前。送葬的那天,我像出嫁的那天一样,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从邙山回到府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愤异常沉重。
三个月后,太后因过度思念先帝,崩于舞雪宫。这个噩耗从后宫传来,我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他的所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该怎么办?
他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没有说一个字,而是默默把我搂在怀里,紧紧的。
一世短暂,故人接二连三地离开。我望着他的满头白发,心疼地抚上他布满皱纹的脸,而他的眼睛依然明亮。
他捉住我的手,问:“晴儿,我是不是老了?”
我摇头:“你永远是我初见的那个月下独酌的风流少年。”
他有些不满地皱眉,一本正经地问我:“为夫风流吗?”
我笑着摇头。他待我一直很好,没有纳过一个侍妾。我应该很满足的。
“如果到了那天,我希望是我先离开。”不知怎么,他突然这样说。
是不是因为她的离开,他已觉得生无可恋?急着想离开我?说什么此生不负,从没得到过他的心,谈何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