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君脸上满是焦灼:“紫苏,顾姑娘,你们留在这守着,我再去想办法,她已然烧得狠了,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顾流惜手猛地一紧,毛巾上冰冷的水渍流了一身,她点了点头,木然拧着帕子,给闻墨弦换掉已然被捂热的毛巾。
紫苏原本心里对她有些埋怨,可看到她那表情,和这几日的煎熬,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面暮色低垂,闻墨弦状况还是越来越糟,方才苏若君费尽心思重给她熬的药,勉强给她喂小半碗,到了后面,却是连着之前喂的稀粥一起全呕了出来。
顾流惜一直绷着一根弦,此时也有些撑不住,她双眼赤红,看着苏若君,哑声道:“真得没办法了么?能不能给她擦擦身子,可能会降下来。”
苏若君摇了摇头:“她浑身发热这么些天了,身子此时更是虚弱,若全身用冰水擦拭,怕是适得其反。”
顾流惜脸色苍白,狠狠闭了下眼:“难道就没辙了,只能看着她烧下去!”
苏若君看着人事不省的闻墨弦,眼里满是挣扎,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再这般持续高热,她怕是连这次都挺不过去了!咬咬牙,苏若君涩然道:“还有个法子。”
顾流惜连忙抬头看着她,心里却很快凉了下来,苏若君如今才提,这法子怕也是无奈之选。
果不其然苏若君低声道:“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去西域寻到的炎心草,如今已然制成了药丸。给她吃了,也许能帮她渡过此关。”接着她话语里又透着丝无奈,“可是这炎心草药性太烈,我一直想着给她养好身子,再给她用,可如今她身子虚不说,还发着高烧,这炎心草就越发危险,一个不慎我怕她立时便会……”
顾流惜明白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因为这代价就是闻墨弦的命!不用,闻墨弦这样下去,肯定熬不住。用了,甚至立时便会丧命!顾流惜狠狠咬住嘴唇,手指捏的发白,心里痛得仿若有人在撕扯着。
她脑子一片混乱,恨不得杀了自己。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原本是为了能守着闻墨弦,结果却将她陷入绝境的局面。她不允许,觉不允许闻墨弦出事!再经历一次,她生不如死!想着之前苏若君说得不能用冰水,又发觉浸了冰水的手,已然从冰冷变为温暖,心里陡然想到一个主意。
“若她能暂时退下烧,再用炎心草,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凶险?”
苏若君怔了下,随后回道:“至少能增加三成把握!”
“若君姑娘,能否给我多备些冰水,还有……浴桶。”虽说有些尴尬,但是此时她却顾不得了。
苏若君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心里了然,却是不点破,她微微沉了下眉:“的确可行,只是她拖不得了,你懂么?”
顾流惜点点头:“就一个晚上,我一定让她热度退下来,一定会退下来。”
苏若君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很快便备好了,随后屋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苏彦站在外面,沉声道:“若君,你真得要信她么,我们并未确定她是那个惜儿?”
“我不信她。”
“那你还让她……”
“可我信阿墨!”
苏彦沉默不语,一旁心忧的紫苏也开了口:“我也信主子,而且顾姑娘对主子很好。”
“回去等消息吧,在这也于事无补。”
“若君,你这几日一直没歇过,先去好好休息,主子还需要你呢。”
苏若君应了声,三人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随即隐入夜色中。
这边顾流惜看着昏睡的闻墨弦,眼泪终是没忍住流了下来,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伸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半晌后她才有些勉强说出话来:“墨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能重来一世,我有多开心我还有机会看到你。我晓得你难受,也晓得你很累,可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已经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你……两次从我生命中离开,求你不……要再让我经历第三次,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哀哀说着,泪水滚滚落下,滴落在闻墨弦脸上,原本皱着眉的人,眉头拧的越发紧。顾流惜发觉后,慌忙拿着手帕替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