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些迟疑,但又想了一阵,细细权衡之下,徐尚珍道:“文长先生脾气古怪,千金难求一副字……只是沈先生那边……脾气很难摸得透。”
轻喃之后,徐尚珍沉声道:“那就文长先生这副字……黑三,你给我记住,说好的是抵押,年后我还会赎回来的。”
又平静一会,大概是交易完毕,书房的门这才轻轻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衣着破烂的书生。
那书生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沈无言,整个脸色都暗淡下去,吃惊的望着沈无言,支支吾吾道:“不……先生莫要多想……只是……。”
要说惊讶的却还是沈无言,他望着这书生,许久之后才沉沉的丢下一句话:“改天再会……。”
黑三听到这句话,连忙将手中字画卷好,几步小跑向着院外而去。
同时徐尚珍也发现门外的沈无言,他看一眼桌上黑三拿来的沈无言亲笔写的木兰辞,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沈无言。
一阵之后,徐尚珍才装模作样的收拾桌子,瞬变将那副字收了起来,这才道:“无言有什么事?”
“倒是……”沈无言逐渐舒缓心神,然后道:“的确是有些事,关于鱼龙街那边。”
“鱼龙街?”徐尚珍稍有吃惊:“却也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时行那边已然料到,所以提早就派官差埋伏在大儒巷那边,一有情况很快便会行动。”
这一点沈无言倒是没有察觉到,听得是徐时行想到的,顿时对这位看似和气的青年,又多了几分佩服。
“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来……是为了和知府大人商议剿灭鱼龙街。”
“剿灭鱼龙街?”徐尚珍微怔道:“无言没有说笑?朝廷这十多年都对鱼龙街没办法,你竟然要来剿灭他们。”
沈无言微笑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而且不用花费朝廷一兵一卒,只用大人签一份文书。”
“文书?”徐尚珍好奇问着,然后接过沈无言递过来书信,仔细看完之后,叹息道:“无言让我答应朝廷免去他们的罪行……这倒是有些难办,也并非我能决定。”
稍一顿,他继续道:“意思也就是招安,这和剿灭相去甚远……”
“若是大人非要在意这些,怕鱼龙街会永远存在……而招安也就等于拔掉了他们的尖牙,老虎没有尖牙利爪,也就在了猎人的掌握之中。”
沈无言继续道:“如今若是用强,怕很难做到这一点,但若是招安,那么是有几分胜算的。”
“可是他们已经在那里盘踞多年,岂能甘心招安,况且他们也不缺什么。”
沈无言摆手道:“他们缺,缺少安稳的生活。既然秦二那种人都宁愿在鱼龙街外开间铁匠铺,也不愿意在回到鱼龙街干那种整日心惊肉跳的事,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这一点徐尚珍倒也认可,但还是有些疑问,未等他问,沈无言却道:“大人一定会觉得凭着区区沈无言这样一名文弱书生,哪有这本事。……如今计划也不能全盘托出,倒也不是信不过你,而是具体的计划,还要等下午去过鱼龙街才能得出。”
“你要去鱼龙街?”徐尚珍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惊讶道:“那边的人如今可都想杀你,你这般去不是找死吗?”
“找死未必会死,但若是整日这般躲着,或许就真的会死了。”沈无言一笑,道:“憋死的。”
“另外我已经给胡总督休书过去了一封,大人尽可做主,若是后来出事,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觉得可行。”二人谈话之际,推门走进一名儒雅书生,他手中还拿着书卷,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我相信无言的本事,连那群穷凶极恶的倭寇都着了他的道,我相信那群匪类也不在话下。”
进来的正是徐时行,又见到这位书生,沈无言依旧觉得很受用,也打趣道:“时行倒是有趣,这一句话便推给了在下。”
徐时行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然后给徐尚珍研墨,接着将毛笔递给徐尚珍道:“无须介怀,无言那边不会出问题的。”
徐尚珍轻叹一声,苦笑道:“虽说的确有些担心,但实在也是担心无言的安危……派几名捕快跟着无言一起过去吧。”
沈无言看着徐尚珍签完字,这才摆手笑道:“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会回来的……。”
送走沈无言二人,徐时行又回到书房,见到徐尚珍从桌下取出一副字画之后,顿时满意道:“我就知道黑三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