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愣在一边的宋言知,被初秋夜风吹过,微微感觉有一丝凄冷,身子微颤之下,却又扬起高傲的头,向着沈无言道:“却是一首好词,再会。”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扬长而去,甚至连一旁的周严呼喊之下,脚步也没有一丝停歇,而紧随其后的宋谦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宋言知惨白的那张脸,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一直走到一间小亭子时,宋言知才停下脚步,他向着身后宋谦惨笑道:“还说过来羞辱人家,人家这一首木兰辞之后,我等还做什么词?”
宋谦则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无非文辞华丽了一些,况且如今兴的是盛唐之风,这般婉约诗词本就不怎么受用,师兄无须这般气馁。”
这句话说得的确在理,如今大明兴的是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婉约词派倒是没落了多年。
宋言知却对宋谦的话极其不以为然,他冷冷一笑道:“你懂什么,之所以不受用,那是因为没有佳作,然而现在沈无言做了这么一首,未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稍一顿,他继续道:“这首词也的确很好,怕是连先生都会大为称赞,今夜之后,沈无言的名声又会大震,这倒还全拜你我所赐。”
宋谦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这沈无言当真无耻,竟然借着你我之手为自己扬名,今夜之后定然会传出,沈无言力战京城第一才子的佳话。”
后面几句话,宋谦饱含讥讽意味,其中还夹杂着极其的不甘心,然而望着宋言知衰败的神色,也只得哀叹道:“等会以文会友,大哥在一露身手,好让这群文人见识见识……。”
宋言知张了张嘴,片刻之后又摇摇头,苦道:“还是回去吧,今夜就回京城。”
“为何?”宋谦神色微变,惊讶道:“至少也该在这住一晚上吧,这连日奔波……。”
“住什么住,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宋言知大声怒斥道:“让你出来收敛些,竟然带人去挑衅,你莫非没有看到徐文长就站在沈无言身边?”
“徐文长?”原本只是不甘的宋谦脸上愈发难看,他颤声道:“那我刚才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宋言知讥笑道:“若非念在先生的面子上,他早就出手了。以他的才华,就算是你我师门一脉全部,也不是对手。”
这个道理宋谦也清楚,刚才只不过逞口舌之勇,如今得知徐文长竟然也在那里,顿时心惊胆战道:“据说他如今在胡宗宪那里当幕僚……他会不会。”
“放心吧,文长先生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宋言知这般说这话,忽然猛咳起来。
“师兄,你怎的咳血了。”宋谦眼尖一眼便看到宋言知嘴角血迹,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言知一把将宋谦退开,沉声道:“现在回去收拾行装,另外不要让周严知道,本来此次是为他壮声势的,却没想到……唉,真是无颜回去面对京城诸生。”
宋谦还想上前安慰几句,又想到这事都是因自己而起,于是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向着远处住所而去。
至于沈无言这边,一篇词完毕,周围已然有不小的轰动,甚至有文人跑过来请求抄录此文,更有甚者还有要求沈无言题字的。
原本只是因为想要摆脱宋言知的死缠烂打,所以才挑了这一首不太应景的词篇,却没想到竟然引起这般轰动,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
这边应付这些稍显狂热的文人大抵花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腾出些时间,先向周严拜别,然后协同李婉儿等一行四人向着渡口方向而去。
顾青山由于还要参加今夜的以文会友,所以无法抽身过来,所以简单的交代了沈无言那些器具所在,便与周严离开。
周园实在太大,四人走了许久才回到大门前。
那名矮个子护卫还站在门前,看到沈无言出来,顿时惊讶道:“老爷子竟然放你出来了?对了,你可知道那位沈无言,今夜的一首木兰辞,竟然让京城第一才子都颤然而去。”
他微一顿,看了一眼对面青年脸上奇怪表情,以及一旁三人脸上的笑容,忙道:“说了你给沈公子提鞋也都不配,见到真的沈公子,如今便偷溜了吧?”
沈无言摇了摇头,然后向着护卫一拱手道:“在下每天都给沈无言提鞋……。”
望着扬长而去的四人,矮个子护卫讥讽的一笑道:“就凭你们还敢提起沈公子?”
与此同时,在周园外埋伏许久的胡于明此时有些愤怒,他望着愈发沉寂的周园大门沉声道:“你说他今天会不会住在那里?”
一旁的陈护院一怔,忙道:“这倒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