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菲则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着装水果的竹制果篮跑进客厅。
“晚上在这儿吃饭。”陈乔扬声朝里喊。
“啊。”她没有拒绝。吃一顿少一顿。她想。官司的胜算很小,可以说几乎没有,好在她怀着孕,不能什么斩立决或者秋后问斩,她已经打听过了。真正的死亡应该是在孩子一岁以内有预谋的前来造访。
从前她总期望流年能早一点在彼国处理完一切事,早点回来。
她曾经做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梦,后来她发现老天从来不会轻易满足一个人的愿望。好在这些年她也颇有些经历,颇受过一些踌躇,所以还算是准备充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抚着自己的肚皮想,生命不在长度在质量。
她从来没想过跟流年还会有今天,开花结果,流年那样真实的抱着她,对她说爱她,与她穷途末路一般欢好,还给了她一个孩子。这个孩子。
陈莫菲嘴角开出一朵微笑来。
这个孩子!
她想,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身上永远流着陈莫菲和流年两个人的血,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哪怕------
陈莫菲目光黯淡下来。
哪怕等她走了,流年回来跟康若然结了婚,康若然完全康复了,他们又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宝宝,但,仍旧无法改变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流年和陈莫菲两个人的血的事实。
陈莫菲发现自己最近能吃了,胃口好得不得了,据说孕妇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所以她奉劝自己要开心。
其实有时让别人开心很简单,让自己开心才难!
她低下头,有绺儿头发从耳后垂下来,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头发也长了。”她想。剪不剪呢?不剪了吧!还是剪?不知道在牢房里会不会让留长头发。流年也许喜欢她长头发的样子,就像从前。她本来想为了他再把头发蓄起来。
那时她还跟流年探讨过这个问题。
流年的回答听起来还是极其真诚的,他说,不在乎,你长头发、短头发我都喜欢。
但她还是执着。
长发为君留。
当初剪是为了他剪的。
现在,还是想为了他再蓄起来。
为了他,为了一个男人,想想就像爱情。
陈莫菲劝自己不要哭,不然陈乔又该来烦她了,最关键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会跟着不高兴,他也许会奇怪:妈妈怎么又不开心了呢?怎么了?
她陪他的日子也许现在已经进入倒计时,全部都要是开心的,不要不开心的。
陈莫菲不停的重复后面一句话。
全部都要是开心的,不要不开心的。
不要!
可是悲伤却像止不住。像被割穿了的大动脉,她只好拼命朝自己嘴巴里填水果,试图堵住那个眼看就要决口的堤岸。
她不能垮。
陈莫菲不得不对自己下死命令。
更何况事情也不见得就没有转机,人生处处都有可能峰回路转,也许只是一个考验,也许。就像她等了流年这么些年,当初以为不会再有希望,连她自己都放弃了,可是后来还是柳暗花明。
命运会偷偷奖励那些坚强和坚持的人。
她挺着肚子半躺在沙发上,手抚上肚皮。好吃吗?
真想他现在就能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
他会长成什么样?像我?还是像流年?
听说几年前电脑就有个软件,用夫妻两个的照片就可以合成出来他们下一代的样子。她忽然间对这个产生了兴趣。
“陈乔。”她喊。“你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