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进了屋子,向楚氏请安之后,没得到任何回应。奶嬷嬷也撇下了她,一边伺候起了楚氏用膳。
林裳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的笑了笑,继续和楚氏一起吃饭。
几个人都坐着,甚至连个奶嬷嬷都能进到放着冰盆的地方纳凉,偏偏她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下马威下的太明显,四月抚了抚鬓角。原主的底子确实有些差,站了一会儿脑袋就有些晕乎,她扶着桌脚,坐在了靠她最近的一个椅子上。桌边有些瓜果,四月顺手便捻起了一颗葡萄,慢悠悠的剥皮吐籽儿,一边打量着面前三人。
楚氏风韵犹存,不过到底年纪大了,少女时清冷的俏丽到现在就有些生硬,尤其她又喜欢素淡韵雅的衣服,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脱俗反倒有些说不上来的刻板与老气。至于林裳,十三四的少女,有青春这把利器,怎么看都是漂亮的。
四月看的明目张胆,几个人都有些不舒服。林裳也不舒服,但还是起来冲四月笑了笑,“姐姐过来坐吧,这里凉快。”
说是让来做,可那里可没有多余的凳子。难不成让她撅着屁股去搬凳子,四月笑着看了眼林裳,眼睛又瞟了过去,继续吃葡萄。
林裳有些尴尬,咬了咬唇便扭头坐下来继续吃东西。楚氏也特别看不惯今儿四月这幅样子,只以为她这是快要嫁出去了,有所恃。便存了心给她脸色,忍住了没理她,看她吃完了那些水果能作甚。没料到四月吃完后直接呼喝道楚氏房里的丫鬟,让去厨房那东西。那姿态比以前张扬了不少,语气也凝实了不少。
楚氏眉头一挑,眼睛立马沉了下来。看了看一边的奶嬷嬷,嬷嬷立马凑过身去,那吊稍眉摊着,一副吓哭小孩儿面相,“大小姐,你还没给长辈请安呢,怎么就能坐下来吃东西?”
四月原本苍白的唇色因为吃了葡萄变得有些水润,她将唇里的籽儿吐了出来,慢悠悠的,“我叫了母亲,只是她没听见……而且我真的很饿。”
她说的太漫不经心,嬷嬷眉头吊的更高,又看着四月右手伸到了那边的果篮里,拿了李子准备吃,当下也没想太多,和教导自家孙子孙女一样,直接拍了下去。
四月手快速的收了回来,她没打到,敛眉正想指责,却忽然觉得面上一阵儿起风,袖里香翻滚,紧接着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响亮清脆的巴掌声。
等她回了神,四月已经收了手.站在那里,表情不咸不淡的,嘴角还戴着笑,目光轻飘飘的,老嬷嬷一瞬间不知道犯了怎么样的轴,就觉得自己面子全被打没了,当下举起手来,但还没等打下去又被四月反手扇了一下,这次她使足了劲儿,啪啪的还带回响。
“大小姐,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四月又是一耳光抽下去,冷笑连连,“一个下人罢了,我乐意便留着你,不乐意便是发卖了你都没人能说个不是!”那老嬷嬷嘴角被扇的红肿,再加上生气,一直在跳动着抽搐,但被四月这么一说,反倒不敢还手,也不敢在【教导她】。
“放肆!”,楚氏实在忍不下去了,摔了手里的茶盏,“这几日看你病着,没让人教你道理,你越发的不知轻重了。”
“我不知轻重,母亲说说我哪里不知轻重了?”,四月也不怵,扬眉看着楚氏,颇有种吐气扬眉,小人得志的感觉。
一定是!就是因为要嫁人了,她才有恃无恐!
“你今儿个敢当着我的面殴打对林家有功的下人,改日嫁到旁人家去,还不一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楚氏指着四月,又指着林嬷嬷,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四月抬高了嗓子,“你算什么,一个平妻,捅破天也就是一个身份高点儿的妾罢了,清明重阳还不是要拜祭我母亲,我叫你母亲是给你面子,不叫你你什么都不是!至于你那奶嬷嬷,妾带来的一个奶妈妈,她以为她是谁?我怎么就打不得了!”
她一口一个妾,林氏气的喉咙哽上一口热血,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举起巴掌便骂道,“你浑说什么,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和该死的娘一样,心里头只有自个儿!”
“什么白眼狼,林夫人这话,我还不明白。还有,什么是该死?”门口是四月的舅妈,还有一大串本地大小官员的妻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