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拨人站在外面,四月立马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低着头,肩膀缩着,微微耸动,她人又瘦弱,看起来就像受尽雕残的花朵一样。
林芸的舅母在林芸母亲和林芸兄长死后经很少来府里了,今儿个是听了楚氏要给林芸商量婚事,才专门过来的,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样的事情。她上去将林芸护着怀里,开口就对林氏没好气儿,“不知道林夫人刚才嘴里说的,谁该死?我家姑奶奶么?”
楚氏张了张嘴,看了看林芸舅母,她眼里的怒气清晰可辨,着了道儿了,不可能把,林芸这样的人,能翻出什么花浪,楚氏心想。她又看了眼被林芸舅母护在怀里的四月。
察觉有目光,四月抬佯装着拨弄头发,趁人不注意抬起来冲着楚氏笑了笑,恶意满满,立时气得楚氏三魂都升了天。
楚氏的确聪明,也有心机,但人总不是机器,热血上了脑子便什么都顾不上了,“没想到你……你竟这般心机深沉,今日我便替你父亲管教你!”楚氏想拉走四月,但林芸那舅母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大马金刀的往四月前头一挡,“今儿我看谁敢管教我外甥女!”
林氏性情温和,未嫁时与嫂子在家中也并无任何摩擦,再者林芸舅母本就武馆出身,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何况还是她外甥女。
“林夫人,你这什么意思?”被她这么一拦,楚氏是越发的生气,但怒火交斥下,她反倒清醒了不少,今儿个来往的官太太不少,女人大都碎嘴,弄不好今儿这出戏就变成了她苛待林氏留下的女儿了。
“舅母,您真的误会了。”林裳从后头过来,盈盈拜了拜众人,才缓声继续道,“今日母亲与姐姐商量……商量婚事,让嬷嬷去请,不知嬷嬷做了什么事儿,惹了姐姐生气,竟被姐姐打了两巴掌……”
林裳缓缓的答,吐字清晰,和以往一样不遗余力的往四月身上抹黑水。林嬷嬷也站了过来,四月刚才使劲儿大了,她嘴角还抽红着,人证物证俱在。
林裳咬了咬唇,低着脑袋,与这个不亲近的姐姐比起来,她当然更爱自己的母亲。不能让母亲落下苛待的名声,而且她也并没有说错什么,忽略掉隐瞒一开始楚氏想给四月的下马威,林裳说的确实是实话。
四月缩了缩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林裳,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林芸舅母,眼眶越来越红,唇角因为委屈不断抖动,将我见犹怜演绎到了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林芸身材本就削瘦,而且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姑娘。也多亏了之前楚氏之前狠命的在这些官家太太眼里给林芸下眼药,大部分人都不打相信林裳嘴里的话,但看林芸的小身板,能把这么壮实的嬷嬷扇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楚氏自导自演的罢!
“林家二小姐叫错了吧,我可并非是你舅母。”林芸舅母对她那一番话很不喜,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家芸儿自幼胆小体弱,你说的这番话,我倒是不信的。”周围人也俱都点了头。
楚氏一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林裳这步棋走错了,心里一沉,顿时也不管许多了,“如今我们林家要处理家事,还是请各位先回吧,改日我定当登门道歉。”
楚氏是想把事情压下来,林芸舅母也懂,她不打算与楚氏撕破脸皮,但事情也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了了,便轻轻的问四月,“芸儿,告诉舅母究竟发生了何事?”
四月垂头,说话的声音颤抖,“舅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儿嬷嬷叫得早,我头很晕,所以才会在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晕过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躲开嬷嬷的,嬷嬷要打我,我实在太疼了,才会躲开……”这下原本退出房门的那些夫人小姐一个个都削尖了耳朵想听些什么辛秘。
“你胡说八道!”,林裳再聪明也才十四岁,当即指着四月的鼻尖,“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请安时不懂礼数?林嬷嬷训诫也是为你好,只可怜了母亲一番苦心!”
林裳一向会来事儿,夫人小姐们喜欢这样的女孩儿,但这样女孩太聪明,大多数人心中又会有防备。而且很多人又有一种从弱心理,不大看得起林芸是一回儿事,同情又是另一回儿事儿了。
四月把握住这番心理,急忙摇摇头,眼泪抖出来,好不可怜,“是我不对,我实在是饿的撑不住了,才会吃了那些果子。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她这样含含糊糊的,反倒让人心下怀疑加惊惧,好歹是家里的嫡长女,饿的撑不住了?
简直越描越黑,又看那些人的眼神,知道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清白名声都没了,楚氏的心肝儿像被人用车轱辘砸过来砸过去一样,“林芸,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