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谷场回来,苏氏犹自唏嘘不已,她也是有女儿的母亲,设身处地想一想,当真是提刀杀人都不解恨。
不过张寡婦自身也有点责任,若是平日里对女儿多关心些,怎么能不发现端倪,毕竟才八岁的孩子,瞒不住什么秘密。
这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看过热闹就散了,陈永林被净身出户,逐出田心村永世不得回来。张寡婦母女得到了他的田地房屋,聊以度日。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一日后张寡婦找上了苏氏的小院,众目睽睽之下噗通跪倒,连磕三个响头。
“苏娘子,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来。苏氏反应过后连忙拉起她,这无缘无故的哪受得住响头呢!
张寡婦哭着不愿起身,她这番前来是想求一个做工的机会。早听说苏氏的院里需要人手,每个月起码能赚二两银子,这不比她在家种田好多了。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伺弄田地虽然饿不死自己,但日子显然不容易,如今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不得不为娘俩做好打算。
苏氏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听见说想要过来做活,心里才松了口气,“大妹子,这都是小事,咱们起来说话吧?”
“就是啊,你突然这样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金兰也凑过来帮着拉扯她。
张寡婦勉强站了起来,两个眼睛还红肿着,想必夜里没少哭。院里的妇人看她这样难免心生怜悯,虽说她来田心村没多久,但怎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家门不幸能帮就帮吧。
在苏氏这里做事并没有什么大规矩,只要时刻保持爱干净的习惯,毕竟是做吃食,卫生安全摆在第一位。
张寡婦被留用了,一个劲感恩戴德,甚至带着欢欢过来磕头,说若不是怕苏氏嫌弃她们,她都想把自己娘俩给贱卖了。
苏氏直说使不得,家里正在筹备第三家分店,确实需要多些人手。虽然陆陆续续冒出许多家卖坛子肉的,但他们家的东西比起同行绝对首屈一指。
趁着这节骨眼,索性一次请来两个掌柜的,分派往两个店面,把叶志风给摘出来,偶尔去各店巡视帮忙。
农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民间传说这个月是鬼门关大开的时节,这个月生下的孩子会坎坷些。
汤宛容即将临盆,家里人个个严阵以待,她自己满心忧虑,竟然纠结起月份来了。
“我我我不想这个月生孩子……”汤宛容哭丧着脸,眉头紧皱,“村里老人都说不吉利!”
“啥?”
苏氏正在看无非写字呢,最近把孩子送去上河村那个小私塾启蒙,一回来就很认真的练字。
“你这都听谁说的,咱们家不信这个。”苏氏摆摆手道:“一年就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很多孩子出世,七月怎么了?照样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汤宛容微垂下脑袋,闷闷不乐道:“这个月不好,昨日村里不是召集了村民抓阄么,又要去河边祭祀了……”
乡下地方重视鬼神,出于对神明的敬重和鬼怪的畏惧,什么节日他们都没落下,何况中元节也算不小的节日。
村里会让大伙抓阄抽取祭品,各家各户做出来一起去河边,请来个神棍披上道袍请灵享用。
葛小珊闻言笑了起来,道:“小嫂子平日看着不信这个啊,这回怎么往心里去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这个月……”许是临盆在即人容易胡思乱想,汤宛容瘪瘪嘴竟似要哭的样子。
苏氏无奈叹气,过去扶住她肩膀道:“你这小脑袋瓜都装了些啥呢,天底下人这么多,谁能避开七月啊?”
葛小珊点点头,帮忙开解道:“我倒觉得七月可好听了,以前同村的就有人叫这个名儿呢。”
眼见一直以来温顺的儿媳妇强忍眼泪,苏氏估摸着别是快生了吧,这几日还是别让儿子进城了,好好在家陪陪妻子!
果然,两天不到,汤宛容便迎来了第一次阵痛。叶志风紧张得不行,一整日坐立不安,简直比产妇还焦虑,没想到人又不痛了??
“不着急不着急,该吃吃该喝喝,跟往常一样就行。”江嫂子过来瞅了瞅状况,笑着安抚道。
苏氏点点头,她们毕竟是过来人,对生产一事并不多么担心,挺一挺就过去了。何况附近几个村子最好的稳婆就在上河村,近着呢。
叶箐箐对这种事情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慎重以待。分娩一直是人类一大险关,人类的头颅比例较其他动物大,有砖家把疼痛分为十二个等级,女子生产就是其中最高级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