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余惜月并未生气,反而弯起一双水似的明眸笑了,意味不明道:“姐姐别愁,什么,都有贵妃娘娘替咱们‘做主’呢。”
行至宫门,刚下马车,便听到张德开谄媚的声音:“给四皇子请安。”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最熟悉也最憎恨的俊美脸孔。
景北楼,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忍下心头不喜,她颔首,敛下长睫不动声色的曲了曲膝盖,齐全礼数。却不经意看到身旁余惜月微微顿了下,带着些许慌忙低下头行礼:“四殿下……”手指不经意的攥起。
这一点并未逃过余辛夷的眼睛,她目光微闪,心底闪过一丝浓重的嘲讽。
景北楼看着两女离去的背影,眸子微微动了下,先是落在余惜月娇柔婉转的粉色身影上,随即目光轻轻一转,落到旁边那道素色聘婷的背影上。
毫不起眼的装束,却有着无比挺直的后背,仿佛那千里池塘中,自清水中抽出的青莲,美得容不得一点瑕疵!
脑中倏忽忆起前几日金玉楼的场景,余辛夷,到底跟景夙言,什么关系!一想起当日,景夙言抱着她离开金玉楼的场景,他心底便抽出一股不适,似乎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
一名侍卫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殿下,兵部侍郎没了。”
景北楼没有丝毫惊讶,似乎这一切早在他掌握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胡庆如此无用,这么简单就被景夙言抓到把柄,真是不堪大用!
他眼睛一眯,问道:“扶苏公子在何处?”
侍卫道:“扶苏公子一直驿站,等待两日后的春猎盛宴。”
扶苏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而那个嚣张跋扈又愚蠢不堪的舞阳公主,景北楼唇中泻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玉坤宫。
余惜月娇嗔的屈膝给淑贵妃行礼:“给贵妃姨母请安。”
淑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品着香茗,由旁边宫女小心翼翼的帮她画着眉。淑贵妃十几年盛宠不衰是有原因的,即便现下已过黄花之龄,仍是美艳逼人。
见着余惜月进来,淑贵妃慵懒的招招手,将余惜月招到她身边道:“惜月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却是理都没有理余辛夷半分。
淑贵妃身边的嬷嬷冲着余辛夷,提声尖锐道:“余大小姐,见了娘娘怎么不行礼?这可是对娘娘的大不敬,可要奴婢教教小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余辛夷深晓这个道理,不动声色的垂首,弯膝行礼道:“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却不想那嬷嬷径自走到余辛夷身后,毫不客气道:“余大小姐可行礼了么?奴婢眼拙,倒看不大清,请余大小姐膝盖弯一些。”
余辛夷低下身子,膝盖再弯一分。
那嬷嬷还不罢手,继续嚷道:“再弯一些!奴婢仍未看大清呢。”
余辛夷膝盖再弯几分,膝盖几乎已经要触到地面。
那嬷嬷冷笑了下,竟然伸脚一下踹在余辛夷的膝窝上,将余辛夷一脚踹跪在地上。
“噗通!”一声沉沉的声响,余辛夷眉心微微一动,却是一声不吭。
那嬷嬷倒是大惊了一下,道:“哎哟,娘娘,您看余家大小姐礼数可真是周全,直接给您跪下行礼呢,可见是个有心意的。”
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淑贵妃仍旧斜倚着,眼皮慵懒的朝余辛夷斜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她旁边,坐在榻边上给她捶腿的余惜月,则毫不掩饰的笑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跪下的余辛夷,眼中写满了讥讽,仿佛在说:你再不可一世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我坐着,你却跪下!余辛夷你等着,我会让你对着我跪一辈子!
偌大的玉坤宫,每一处都装饰华丽,足以展现它的主人十数年长久不衰的盛宠。淑贵妃笑着,余惜月笑着,就连宫女嬷嬷们也在小心翼翼的陪笑。